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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加薪百分之五十



  施蒂纳离开埃尔莎后,匆匆下到二楼。在私人秘书室里他碰到了绍尔、埃玛·菲特和女管家施米特戈夫太太。
  绍尔极不友善地望着他,菲特和施米特戈夫太太的目光则显得惊惶不安。
  自从埃尔莎·格柳克成了权力无上的主人之后,他们大家都不知道今后该如何相处。
  “你们好,诸位!”施蒂纳满面春风地说道。“我刚从新主人那儿来!什么也用不着担心:我已经同埃尔莎……格柳克小姐谈过,你们全体留用。这会儿诸位要做的事情多着呢……我们漂亮的女主人对银行业务毫不熟悉,因此,埃尔莎·格柳克银行的管理重任就落到了我们——主要是我和您,绍尔——的肩上。”
  “请您别代替我作决定,也用不着您安排我的职务。”绍尔恼火地说。
  “好吧……要不然怎么办?行,这我们以后再谈。我得去办件急事。”
  施蒂纳走进办公室,匆匆走到戈特利布的写字台前,趴在上面写了点什么,然后把写好的东西往抽屉里一塞,再用钥匙锁好,接着就走进自己房里。他随即又从房里出来,重新坐到戈特利布的写字台前。
  埃尔莎走进办公室,随后绍尔、菲特和施米特戈夫太太也走了进来。
  埃玛和女管家感谢埃尔莎留用了她们。
  “啊!格柳克小姐,欢迎光临!”施蒂纳说道,“您身体可好?”
  “谢谢,很好。”
  “您喜欢这房子么?”
  “喜欢死了!”她兴致勃勃地答道,“顶层整个洒满了阳光,到了那儿就觉得是在阳光的大海里游泳似的。而那个冬园简直就是个迷人的小世外桃源。说真的,眼前就有这样一个绿油油的小天地,又何必再跑到尼斯去呢!”
  “好极了!这么说,一切正常喽?”施蒂纳笑呵呵地说道。
  然而,埃尔莎意想不到的兴致和喜悦给绍尔留下的,却是完全相反的印象。他紧张起来,疑虑重重地望了她一眼,咬开了自己的嘴唇。
  “现在您可以卸去肩上的事务重担了,”施蒂纳说道,“我按照您的意愿,已经拟好一份给我的全权委托书……请您俯允签字吧。”
  绍尔、施米特戈夫太太,甚至连天真的菲特都大吃一惊。大家原以为埃尔莎会把委托书交给自己的未婚夫绍尔,或者起码会把事务的管理权分别委派给他和施蒂纳两个人,这才合乎情理。
  “好,好,”埃尔莎毫不犹豫地满口应承,说着便拿起笔来。
  “等一下!”施蒂纳按了一下电铃,一个上了年纪的公证人带着两个证人走进门来。
  “对不起,”施蒂纳起身相迎,“惊动您啦,可按照老规矩,只得请您上门……”
  老头儿客气地连连点头。
  埃尔莎签了委托书。几分钟内手续就办完了。
  “一切都得办得合乎手续。非常感谢!诸位可以走了。”施蒂纳说道。
  公证人、菲特和施米特戈夫太太都走了。
  “绍尔,您继续留任法律顾问。不过我们新的银行家要比老银行家仁慈,决定给您加薪百分之五十。您好象是这样吩咐的吧,格柳克小姐?”
  “对,对!”埃尔莎回答。
  “承蒙您这样看得起我,谢谢!可是我不想接受您的加薪,我要辞职……”绍尔铁青着脸说。
  “这是为什么,奥托?你开什么玩笑!”埃尔莎望着未婚夫说道。
  “好吧,您在这儿同女主人继续磋商吧,我可没有时间奉陪。得到楼下银行去一趟,多亏卡尔老头发明了这种巧妙的交通工具。”
  说完,施蒂纳一按电钮,便降了下去。
  “你是在开玩笑吧,奥托?”埃尔莎又问了一遍。等到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同绍尔两人时,她温柔地碰碰他的手。
  绍尔却厌恶地把手一缩,皱起了眉头。
  “我不知道我们俩究竟是谁在开玩笑……我觉得是您,格柳克小姐……”
  “奥托!……”
  “只不过您的玩笑像是在侮辱……是对人格、爱情、信任和友谊的侮辱!”绍尔的话里含着满腹委屈。“埃尔莎!你这是怎么啦,埃尔莎?你口口声声说你拒绝接受遗产,可到头来你却骗了我……为什么?”
  “奥托,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只能这么做呀!难道在法庭上替我辩护的不是你吗?”
  “是的,我辩护过……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辩护……就像中了什么邪似的……不过话说回来,是你请求我这么做的,于是我就这么办了……因为我无论如何不能拒绝你的任何要求……可你呢?你欺骗了我!你成了个百万富婆,是你唤醒了我内心所有怀疑的恶魔,让它们来折磨我。这遗产玷污了你清白的名声,也使我们的爱情蒙羞。这还不够:你又突然把委托书给了施蒂纳!……你这样做又会引起人们什么样的恶意猜疑?……你跟他狼狈为奸。你……是他的人!你是他犯罪的同谋。你这是像逗孩子玩似的耍我。”
  “奥托!”
  “住口!难道你还不明白,你的名字现在已经成为丑闻的中心,人们用脏话耻笑你,脏水早晚会从外面泼进来,就算这座黄金垒起来的大厦也保护不了你。你同他住在一栋房子里,你……”
  “消消气,奥托,我求求你!”
  “不,我的气消不了!……你嫌这一切还不够。你还想作践我,竟然给我来了个加薪百分之五十,哈哈哈!……爱情和尊严就值这百分之五十!”
  绍尔歇斯底里地狂笑不止。
  埃尔莎大惊失色,一筹莫展地望着他。她的内心里正进行着一场可怕的斗争。终于,她的神经再也经受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绍尔渐渐平静下来,神经质地抽抽搭搭,时不时发出几声长叹。
  “我真不幸啊……我真不幸啊!……”他坐在椅子里,双手抱头低声说道。
  埃尔莎走过去拥抱他。
  “奥托,难道你真把我想得那么坏?要知道我是真的爱你!好啦,你消消气,我的宝贝,亲爱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去做……”
  “真的?”
  “真的,”埃尔莎坚定地说,“别怪我,我自己也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绍尔站起身,埃尔莎随即也站了起来。
  “我不要财富,我爱你,只爱你,”他握着她的手说,“为了我的爱情,我要求:明天,你听清楚,不能晚于明天,我就同你结婚。还有,也在明天,你就把那个该死的施蒂纳连同他的狗,统统从这房子里撵出去!”
  “我同意。”
  “埃尔莎!”
  “奥托!”
  电梯无声无息地升上来。
  “啊哈!正在亲吻哪!”他们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施蒂纳嘲笑的声音,两人连忙分开,回过头来。
  “多么动人的场面啊!”
  只见施蒂纳正坐在写字台前吸雪茄。
  “您来干什么?”绍尔气呼呼地问道。
  “办公呀,”施蒂纳嘲弄地答道,“我们的女主人授权我……”
  “我们的女主人改变了主意,把您解雇了,”绍尔打断了他的话,“她给您的委托书撤消了。为了对您的效力表示感谢,决定奖给您两个月全薪,外加百分之五十。”
  “那我又只好去办流浪马戏团了。”施蒂纳搔了搔脑门。
  可是,当只剩下施蒂纳独自一人时,他拧起了眉头,从写字台的抽屉里面取出一些图纸,匆匆浏览一遍,气恼地嘟嚷了两句,就赶忙走进自己房间,把自己反锁在里面待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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