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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驶向陆地



  差不多七点钟时,机灵号离开岩石角岬,航向左转驶出科克湾。再向西航行几海里就是科克郡沿海一带了。
  在骋目远眺茫茫无际海面之前,乘客们正出神地凝视着爱尔兰南海岸一半沉浸在阴影之中的高坡土岭。暮色昏茫,后甲板的天篷已经收起,他们坐在后甲板上看着,丝毫不抑制他们这个年龄极其自然的几分激动心情。他们当年从安的列斯群岛千里迢迢来欧洲时漂洋过海的情景,他们如今几乎记不得了。
  一想到这次大旅行将去他们的故乡,他们激动不已,浮想联翩。他们的脑子里尽是这些富有魔力的字眼,什么远足呀,探险呀,冒险呀,发现呀之类的旅游词汇。他们阅读过的有关报道,尤其是近几天在安的列斯中学阅读过的报道,他们记忆犹新。当他们还不知道机灵号的目的地时,他们对旅游想的可真多!……他们又是翻阅地图册,又是查看地图,忙得不亦乐乎!……
  这些年轻人满脑子的希望与憧憬,因此必须得对他们过分激动的心理状态有所了解。这次旅游总的看来既很简单又很容易,他们现在虽然对这次旅游的目的不再陌生,但他们始终受到他们所看读物的影响。他们打算在他们去远方探险旅行时,他们要效仿伟大发现家们的作为,占些新土地,并插上他们各自国家的旗帜!……他们想成为发现美洲的克里斯托夫·哥伦布,发现印度的瓦斯科·达·伽马,发现火地岛的麦哲伦,发现加拿大的雅克·卡尔蒂埃,发现太平洋群岛的詹姆斯·科克,发现新西兰和南极地区的迪蒙·德·乌维尔,发现太平洋群岛的詹姆斯·科克,发现新西兰和南极地区的赫德森·帕里和詹姆斯·罗斯!……他们和夏托布里昂一样总这么说,既然有人周游过世界,说明地球太小。他们遗憾这个世界只有五个部分,而没有分上十几个部分!……他们自认为他们已经走远了,走得很远很远了,尽管机灵号横渡伊始,仍在英国水域里航行……
  另一方面,在离开欧洲之时,他们中的每个人都高高兴兴向他们自己的祖国敬了最后一次礼。路易·克罗迪荣和托尼·雷诺向法国敬礼,尼尔斯·阿尔伯和阿克塞尔·威克本向丹麦敬礼,艾伯塔斯·勒文向荷兰敬礼,马格努·安德斯向瑞典敬礼,对此不应该有什么想法。
  只有罗杰·欣斯达尔、约翰·霍华德、休伯·佩金斯可能萌生了这么个雅兴,向连同大不列颠岛组成联合王国三岛的爱尔兰送去最后一个再见礼。
  从第二天渡过圣乔治海峡开始,到进入美洲海域之前,他们将见不到一个大陆,他们每个人将认得出一点他们留在欧洲的东西。
  然而,他们将会发现,时间在流逝,英国的海岸仍然没有在海平线上消失。
  其实,刚刚起来的海风可以让机灵号离开法尔马小海湾。但正如人们所担心的那样,这股由陆地吹来的风没有强度,持续不了多久,吹到海面几海里就将销声匿迹。
  机灵号想在驶出圣乔治海峡以后保持航向,就应该朝西南方向航行,而船长帕克森正是这么做的,假如他能再前进一百来海里,他可能在茫茫大海上遇上风向很稳定的海风。
  这显然不是哈里·马克尔的愿意,因为他出了圣乔治海峡以后就要朝南航行。
  此外,在暮色昏茫时尽快驶离海岸,疏远众多经常活动在海岸因无风而滞留的船只,这有利于哈里·马克尔实现其罪恶计划。
  然而,海上风平浪静,海面上没有一道涟漪,甚至听不到岸边和船侧有激浪声。爱尔兰海静静地将它的海水排入大西洋。
  由此看来,机灵号好像进入了两边不是湖岸就是河岸的水道,进退不了了。由于陆地的遮挡,置身在船上丝毫感觉不到船在动。哈里·马克尔先生一想到他有时间适应气候环境,有时间习惯轮船的摇摆,心里暗暗感到高兴。
  乘客们对这种情况持耐心的态度,不这样,又有什么办法挽救呢?可是哈里·马克尔及其手下对呆在陆地附近的水域里动不了忧心忡忡。他们一直担心国家护卫舰驶来停泊在圣乔治运河出口处,奉命对驶出克科湾的所有船只进行检查。
  他们既气愤又担心。哈里·马克尔在考虑他能否不流露内心的优愤。科蒂和其他同伙们摆出一副乘客们最终可能会害怕的面孔。
  约翰·卡彭特和哈里·马克尔试图让他们克制,但没有成功。他们不明白天不作美竟然会让同伙们如此生气。如果说轮船迟迟不能上路让人感到不快的话,首先是帕滕森先生和他带领的那伙年轻学生,而非对海上经常出现的麻烦司空见惯的水手。
  哈里·马克尔和约翰·卡彭特一面谈天说地,一面在甲板上大步走来走去。聊着聊着,约翰·卡彭特就对哈里·马克尔说:
  “哎,哈里,天快黑了,我们在法尔马小海湾乘天黑干掉了机灵号上的人,这事在离开海岸一两海里的地方能不能干呢?……我觉得在克科湾干风险还是很大的……”
  “你忘了,约翰,”哈里·马克尔说,“既然一定要搞到机灵号,我们当时非走那条路不可。”
  “那么,哈里,乘客们在他们的舱室睡大觉时,有谁会阻止咱们干掉他们呢?……”
  “约翰,你想知道谁会阻止我们?……”
  “是的。”约翰·卡彭特又说,“他们已经上了船,现在……机灵号不在海湾……我想没有人会来这儿造访他们……”
  “没有人?……”哈里·马克尔反驳说,“在昆斯顿,信号台会宣布船因无风滞留码头的消息,你肯定不会有几个朋友来向他们做最后道别?……如果来人在船上找不到他们,又会出什么事呢?……”
  “你心里清楚,哈里,这是不大可能的!”
  不大有可能,总之还是有可能!第二天,轮船还泊在河岸,为什么没有游艇向它靠近呢?……哈里·马克尔的同伙们不像是有可能明白这些道理。夜里这场骇人听闻的悲剧一定会结束。
  暮色趋浓,傍晚的凉爽渐渐缓解着白天的酷热。八点过后,太阳就将从无云的海平线上消失。没有任何迹象让人相信天气情况即将发生变化。
  年轻学生们聚集在后甲板上,不急于下到他们各自的舱室去。帕滕森先生向他们道了晚安,就回他的舱室,仔细做完睡前的梳洗,有条不紊地脱下衣服,挂在旅行期间挂衣服的地方,然后戴顶黑色丝绸软帽,躺在帆布吊床上,开始了他入睡前的最后漫想。
  “贤惠的帕滕森夫人!……我的过度小心谨慎的确使她感到几分不安!……但这是智者的行动,一切回头都将得到补偿。”
  然而,如果说海上的平静能等于空间的平静,那么机灵号一直在圣乔治海峡口受到很明显的海流的影响。海浪从海面压过来,大有将它推近海岸的趋势。哈里·马克尔如果不把船固定住,他可能担心的不仅仅是遇上满潮,还有其他麻烦。他绝对不愿意被海浪从较北的地方一直带到爱尔兰海域。另一方面,机灵号万一在海岸触礁,海上风平浪静,救助虽说没有任何困难,但当警方要是把搜寻范围放在昆斯顿和克科附近,他们这伙逃犯的处境就大为不妙了!
  况且,许多——至少有百十来条——不能返回码头的帆船能看见机灵号。那些帆船那天晚上返不回码头,翌日有可能依然如故,因此大多数帆船准备顶住晚潮下锚停泊。
  十点钟,机灵号离开海岸仅仅半海里,航向就已经有点儿偏西,一直偏到过了罗伯科夫。
  哈里·马克尔估计,要想把铁锚下到水底,就不应该再等了,于是,喊来了手下人。
  路易·克罗迫荣、罗杰·欣斯达尔和其他同学听到喊声后,赶快离开了后甲板。
  “您是不是要抛锚,帕克森船长?”托尼·雷诺问哈里·马克尔。
  “即刻就下锚,”哈里·马克尔说,“海浪正强劲……我们距离海岸太近……我担心触礁……”
  “看来不可能起风了?”罗杰·欣斯达尔不安地问道。
  “不可能了。”
  “这可就讨厌了。”尼尔斯·阿尔伯提醒说。
  “讨厌得厉害。”
  “在茫茫大海上,有可能会起风。”马格努·安德斯说。
  “因此,我们将要随时准备利用海风,因为机灵号将下一个锚。”哈里·马克尔说。
  “既然如此,船长,您到时候通知我们,让我们为起航助一臂之力行吗?……”托尼·雷诺问哈里·马克尔。
  “我答应。”
  “好!……会按时叫醒你们的!”约翰·卡彭特口吻嘲讽地小声说。
  在距离海岸还有四分之一海里时锚泊的准备工作才业已就绪。这里的海岸受向西凸伸岬角的阻隔,弯曲不直。
  左舷锚下到了海底,锚链绷得很紧,机灵号将船尾对着海岸。
  锚泊行动一结束,乘客们就返回各自的舱室,不一会儿就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现在,哈里·马克尔要准备干什么呢?……去了解他手下人的希望与要求?……屠杀会在当夜进行吗?……睿智会不会要求他等待更有利的时机?……
  很显然,机灵号不是像在法尔马小海湾时那样,孤零零停泊在罗伯科夫海域,而是和众多因无风不能起航而滞留在圣乔治海峡西出口的船只停泊在一起。像机灵号一样,大多数船只抛锚停泊,是为了不被海浪推向海岸。甚至有两三艘船就停泊在机灵号旁边顶多半链远的地方。从此,怎么敢把乘客从船上抛入海里呢?……在他们熟睡的当儿出其不意地抓住他们虽然不是什么难事,但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反抗,不会呼救,他们的喊声不会被其他船上四分之一的人所听见呢?……
  这一点,哈里·马克尔想让约翰·卡彭特、科蒂和其他急于杀人越货的坏蛋明白,不费口舌是绝对办不到的,尽管他们对他百依百顺。要是机灵号仅距离海岸四五海里的话,这一夜毫无疑问就是霍雷肖·帕滕森先生及其安的列斯中学九各考试优胜生一生中的最后一夜了。
  第二天从五点钟开始,路易·克罗迪荣、罗杰·欣斯达尔和其他同学就在后甲板上来回走动了,而霍雷肖先生还在不慌不忙,四平八稳地躺在帆布吊床上睡大觉呢。
  哈里·马克尔和水手长都还没有起来。他们谈话谈到夜深人静,很晚才睡觉。他们在观察风向,随没有观出来风是从陆地上吹来的,还是从海面吹来的,但只知道张开顶帆是没有问题的。要不是怕惊醒船舱里睡觉的人,他们就毫不犹豫地起锚张帆,挤出四旁的船群上路了。在接近凌晨四点时,海潮是退了,但海浪随时会回升,他们只好打消远离罗伯科夫的全部念头,相继返回后甲板下水手室旁各自的舱室去睡上几个小时的觉。
  两名水手在前甲板值班,学生们只在后甲板上见到了科蒂。
  他们向科蒂问了就一个他们理所当然要问的问题:
  “天气怎么样?”
  “好极了。”
  “风力如何?”
  “吹不灭一根蜡烛!”
  太阳这时正从海平线上冉冉升起,透过朦胧的水蒸气,照在圣乔治海峡的水面上。水蒸气很快消失了。海水在曙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七点钟,哈里·马克尔一开舱室门,就撞上了正从舱门往外走的帕滕森先生。于是两人一个亲亲切切道早安,一个简简单单点点头。
  帕滕森先生登上后甲板,发现大家都在那儿,开口就问:
  “嗨!小伙子们,是不是今天我们要用我们锋利的船首耕耘广袤无垠的液田呀?……”
  “我有点儿担心我们又要虚度这一天了,帕滕森先生……”罗杰·欣斯达尔指着几乎水波不兴的平静海面说。
  “那么,天一黑,我可以像提图斯一样大声说我白白浪费了一天……”
  “可能吧,”路易·克罗迪荣说,“但提图斯那么浩叹是因为没能作成好事,我们浩叹是因为没有能上路!”
  这时,哈里·马克尔和约翰·卡彭特正在前甲板上谈话,科蒂插话低声对他们说:
  “当心……”
  “什么事儿?……”水手长问道。
  “可以看……但不可以露面。”科蒂指着悬崖峭壁下一段海岸说。
  悬崖顶上有二十来个人在活动。他们走来走去,时而观察荒野,时而观察海面。
  “是警察……”科蒂说。
  “是的……”哈里·马克尔说。
  “我可知道他们找什么!……”水手长又说。
  “都回舱室去。”哈里·马克尔发号施令说。
  水后们聚集在前甲板附近,听到命令,纷纷下舱室去了。
  哈里·马克尔和另两个人没有下去,留在了甲板上。为了不被警察所发现,他们一面向左舷栏杆靠近,一面观察警察的举动。
  确实是追捕逃犯的公安人员。他们在码头和市区搜索未得结果以后,开始沿海岸进行搜索。他们似乎对机灵号的动静格外留心。
  如果说警察对哈里·马克尔犯罪团伙在法尔马小海湾抢了机灵号后躲藏到机灵号上心里有数,这似乎不大有可能。罗伯科夫出口处停泊着那么多艘船,他们不能逐一进行检查。只检查夜里驶出科克湾的船只,这倒很有可能,因为警察大概知道,这些船只中的一艘就是机灵号。
  现在的是要搞清楚,警察是否要下到海滩,征用一条渔船,将他们送到接受检查的船上。
  哈里·马克尔及其同伙惶恐不安,老老实实地等待事态发展的结果,这是不难理解的。
  另一方面,乘客们的注意力被警察的出现吸引了过去。乘客们根据他们的制服认出他们是警察。可以肯定,警察在悬崖顶上活动,决不是简简单单的散步,他们是在对科克和昆斯敦近郊进行搜查,监视海岸的动静,或许想阻止某艘可疑的船靠岸,检查有无走私货物。
  “没有错……是警察……”阿克塞尔·威克本说。
  “还带着左轮手枪呢!”休伯·佩金斯举起望远镜把他们观察了一遍之后,口气很肯定地说。
  其实,机灵号距离悬崖的距离最多只不过四百米左右。因此,如果从船上能看清楚岸上的动静,那么从岸上也能看清楚船上的动静。
  理所当然,就是这种氛围造成了哈里·马克尔的大惊失色。要是机灵号停沮在海上四分之一海里处的话,这种心态早就烟消云散了。如果警长手头有望远镜,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认出来了,而且大家都知道由此会导致什么后果。机灵号不能移动,要不然的话,上升的海潮早把它推向海岸了。即便是跳上船上带的小艇,逃到某个地方再登陆,哈里·马克尔及同同伙肯定也会被逮住的。因此他们都不露面,有的躲在舱室里,有的躲在舷墙后面,以免引起青年乘客们的怀疑。
  这些年轻的乘客们怎么会怀疑他们已经落入了昆斯敦监狱逃犯人的魔掌里呢?……
  因此,托尼·雷诺开玩笑说,那并不是警方搞的什么搜查活动。
  “上级打发那帮警察来看看机灵号是否可以起航,以便将起航时日告诉咱们的家人……”
  “你在开玩笑吧?……”约翰·霍华德没有客气地说,因为他作了认真地观察。
  “没有,约翰,绝对没有!……咱们去问问帕克森船长。”
  于是,他们立即下到甲板,又转到前甲板。
  哈里·马克尔、约翰·卡彭特、科蒂看见他们来了,心里产生了几分不安。勒令他们老老实实呆在后甲板上嘛,理由何在?不回答他们的问题吧,又是理由何在?……
  路易·克罗迪荣发问了:
  “您看见悬崖上的那伙人了吗,帕克森船长?”
  “看见了……”哈里·马克尔说,“但我不知道他们来这地方干什么……”
  “他们有没有观察机灵号?……”艾伯塔斯·勒文又提了一个问题。
  “没有观察机灵号,也没有观察其他船只……”约翰·卡彭特回答说。
  “他们是警察吗?……”罗杰·欣斯达尔不解地问。
  “我想是的。”哈里·马克尔说。
  “他们可能是在找坏人吧?……”路易·克罗迪荣又说。
  “什么坏人?……”水手长反问路易·克罗迪荣。
  “有可能。”路易·克罗迪荣接着说,“赫利发号上的海盗在太平洋海域被抓获后带回英国,关押在昆斯敦监狱还没有接受审判,他们就越狱逃跑了,您没有听说有这回事?”
  “我们不知道有这回事。”约翰·卡彭特的口吻既最自然又最冷淡。
  “可是,”休伯·佩金斯说,“前天我们一下船就听说这事儿了……”
  “有可能。但是我们前天和昨天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轮船,我们不知道这个消息。”
  “就算是吧。”路易·克罗迪荣问,“赫利发号上的船员被带回欧洲了,这你们一定听说了吧?……”
  “其实……”约翰·卡彭特不愿意被人看成是个无知汉,就故意说,“那帮家伙逃出昆斯敦监狱一事,我们真还不知道……”
  “越狱已经发生了。”罗杰·欣斯达尔口气肯定地说,“这帮坏蛋在接受审判的前一天……”
  “然后得判刑的!……”托尼·雷诺大声说,“希望警方能找到他们的下落……”
  “没有问题。”路易·克罗迪荣插上说,“他们的滔天罪行逃脱不了惩罚……”
  “您说得对。”哈里·马克尔不说什么,只管应答。
  此外,恐惧——哈里·马克尔及其同伙恰如其分感觉到的恐惧——很快就过去了。警察在悬崖顶上停留了一刻钟以后,继续沿着海岸边的山脊朝西南方向走,一会儿就看不见了。科蒂立即放松了,轻声细语地说:
  “这下好了……我可以松口气了!”
  “可以。”约翰·卡彭特说,“如果警察来了,风就躲得远远的!……要是天黑前不起风,我们夜里无论如何得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们不是要走吗,哈里?……”科蒂问哈里。“咱们的小艇拖动机灵号……乘客们会主动划桨帮助我们……”
  “好,”水手长表态说,“落潮能把咱们带离陆地三四海里,咱们的危险就比这儿小得多……”
  “而且,”科蒂推断说,“我们可以做我们没有作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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