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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胜利者



  这个故事,采用大量倒叙手法,虽然谈不上时空交错飞天遁地,却也属于“二级复杂”,要是粗心大意随便掀阅,未必就能明了个中层层关节,谨此严正声明,勿谓言之不“后”也。(这番腑肺之言,本当在《序》的第一行详细说明,但却又恐怕吓傻读者,只好闪闪缩缩,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情剖白,实在很对不住。)
  经过大量“过去式”倒叙之后,终于回复了“现在进行式”。
  我乘搭电梯,登上大厦的顶楼。电梯门一打开,已看见祖安.贝勒嘴里叼着雪茄,神情兴奋地涌了上来,首先和我作一个俄罗斯熊抱。
  他对我的态度,看来异常热情。仿佛早两天在云雾轩给司徒九厉言疾色赶走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祖安对午间美,固然是一往情深,但他在国际社会上打滚三十余年,毕竟本身已具备了老江湖、甚至是老狐狸的资格。
  但在我心目中,他越是装作得若无其事,内里情况也就越不简单。
  虽然电梯大门一打开,我只是看见祖安一个人,但我知道,他只是故意站了出来,把自己扮演成为个“超级迎宾”的角色。
  我敢肯定,当我还未曾步入电梯之前,已有人向祖安通风报讯。
  这一幢甲级写字楼大厦,每一个单位的面积都很大,要是用来开台攻打四方城,最少可以摆放二百张麻将桌以上。
  但这一天,并不是举行规模庞大的麻将比赛,只是午间美忽然“兴致勃勃”,要到香港打一场牌而已。
  我还没看见麻将桌和其他人,已被带到一条奇怪的通道。
  在通道中间,陈设着不少医疗用途的仪器,两个身穿医生袍的中年男子,和三个艳如桃李的年轻护士,已在恭候我的光临。
  我望了祖安一眼,道:“这是什么玩意?”
  祖安道:“为了确保比赛能够在绝对公平原则下进行,每一位参战者,都必须接受医学仪器的测试,证明参战者并没有携带行骗的任何大小工具,而最重要的,还是要看看,参战者是否配戴了‘特殊用途’的隐形眼镜。”
  我叹了口气,道:“只是玩玩卫生麻将,怎么会弄出一大堆前所未见的古怪规矩来?”
  祖安也叹了口气,道:“这只是第一关,往下去的规矩,包保洛会长为之大开眼界。”
  我来到其中一个两鬓银白的中年医生面前,淡笑道:“要是我没有认错人,阁下应该是德国眼科权威专家诺雷士文博士?”
  中年医生谦逊地回答:“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眼科医生,只不过曾经发表过一两篇略具心得的论文,才稍稍为世人所知而已。”
  我微微一笑:“要看看我是否戴上隐形眼镜,居然劳烦到阁下,坦白说,我颇有小题大做的感觉。”
  诺雷士文道:“既然这一场游戏,主人家订下了这种规矩,也就只好遵命照办。”
  这条通道的测试,骤然看来似乎相当大阵仗,但我很轻易就获得了通过。
  穿过通道之后,我看见了一张桌,但这并不是用来打麻将的桌,而是一张大得出奇的圆桌。
  在圆桌旁边,坐着三个人,年纪都在五十左右,祖安为我作出介绍,道:“这三位都是世界上对赌业具有极高水准的专家,分别来自三间著名的赌场,经过他们在早一阵的验证,充份证明,在麻将器具上,完全没有人做过任何手脚。”
  阵仗越玩越大了。
  但很可笑,我连这一场牌的赌注是多少都不清楚。
  而且,若单以现金计算,我身上只有三千大元。
  这三千大元,我是用来吃云吞面喝可乐或者是矿泉永的,当然足够之至。
  但用来打牌?这当然要看看对手是什么人而定。
  要是和小高夫妇,再加上我和维梦这一对未婚夫妇,由我们组成的卫生麻将牌局,就算袋口里只有五百大元,已很足够。
  要是到麻将馆里“耍乐耍乐”,三千大元也可以应付好几圈牌,大不了输掉便拍拍屁股拜拜。
  但这一场牌的台柱,却是祖安的太太!
  她若真的要豪赌,就算我用一条水牛拉着一辆车子载满美金,恐怕也不足以和她较量。
  反正再多十万八千七美金也不济事,索性轻轻松松,像是平时逛街一般的心情。有三千大元港市,已很足够。
  祖安陪着我,在圆桌上坐了下来,很快就有两个美丽的女郎,穿着迷人的旗袍,为我们奉上香浓的热咖啡。
  我呷了一口咖啡,道:“我没有迟到,其余要打牌的人已到齐了吗?”
  祖安道:“已到齐了,但其中一位参战者,给人踢了几脚,必须休息片刻,才能开始打牌。”
  我听见他这样说,不禁大感“神奇”,道:“这位参战者,是在甚么地方给人踢了几脚的?”
  祖安道:“就在这里,当时,她也和洛会长一样,坐在这张椅子之上。”
  我脑筋一转弯,立时道:“她是否高太太?”
  祖安微笑著:“不错,在她肚子上大踢几脚的,是她腹中婴儿。”
  我为之啼笑皆非,道:“这位高太太的预产期,就在今天,为人母亲,竟在这时候坚持要打一场麻将,肚子里的小宝贝,自然要踢她几脚消消气。”
  祖安道:“听说高太太怀的是双胞胎?”
  我道:“不错,四只脚一起乱踢,滋味恐怕很不好受。”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髻曲,身形十分漂亮的男子走了过来。
  “洛会长,久违了!”他伸出宽阔的手。
  我骤然看见这人,顿感眼前一亮。
  我没有和他握手,只是冷冷地问:“波波在什么地方?她跟着你这种狂人,只会越来越不像话。”
  这人碰了一个软钉子,但却神情自若,仰天打了一个哈哈:“我不是狂人,我是狂蟹,这一场牌,我会好好照顾你,决不能让你输在她的手下。”
  我心中有数,知道狂蟹说的那个“她”,并不是指司徒婉婉,而是午间美。
  一直以来,我都在猜想,除了午间美,婉婉和我之外,还有一个人是谁?我甚至怀疑可能会是九叔。
  却没料到居然会是狂蟹。
  狂蟹又道:“既然已经人齐,马上就可以开台。”
  我闷哼了一声:“只怕东圈还没开始,已经有人要急着生孩子。”
  狂蟹道:“战云密布,气氛紧张,就连放屁都得押后!”
  直是胡说八道!
  把咖啡喝完,又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大厅。
  大厅正中央,摆放着一副麻将桌,旁边有四张座椅。
  但除此之外,四周并没有任何座椅摆设,也没有观众,祖安道:“要观看这一场牌的嘉宾,都被安排在隔壁的一个厅子里,透过电视荧幕,可以清楚地目睹所有过程,但却不会对参战者造成任何干扰,同时也可以杜绝一些作弊的可能性。”
  我大不以为然,道:“打麻将出老千的手法,层出不穷,在真正一流高手手下,根本毋须任何科技上的帮助,单凭出神入化的‘技术’,就可以从心所欲,手到拿来。”
  我说的当然都是事实。
  祖安道:“但这一副麻将,比较特别,在洗牌和叠牌的时候,完全不经人手,甚至连打骰都是一样,全部由机械操控。”
  我道:“可以洗牌和叠牌的麻将桌,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在日本大行其道,毫不稀奇。”
  祖安道:“但这副麻将的洗牌方法,和以前的完全不同。”
  我冷冷一笑:“恐怕只是大同小异的玩意吧?”
  祖安道:“是否大同小异,洛会长一试便知。”
  就在这时候,午间美陪着腹大便便的婉婉,一起走了进来。
  婉婉的脸色,看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分别,虽然肚皮隆然高耸,但她的神态,仍然英姿飒爽,若单看她的容貌,只会认为她正在准备参加田径项目中的四百米跨栏,决不会想像得到,她随时随地都可以把两条小生命诞生下来。
  在她身边的,是年纪不轻,却依然美艳不可方物的午间美。
  婉婉首先开腔,她快人快语:“只打四圈,流水庄,总共打十六铺牌,打完之后,我要到医院生孩子。”
  午间美这才补上一句:“事不宜迟。”
  牌局终于正式展开。
  我问:“在参观这一场麻将大战的厅子里,总共有多少嘉宾?”
  午间美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干爹和你的表妹,都在其中。”麻将桌上,早已堆叠好四道牌,但午间美却道:“为了公平起见,第一铺牌,必须重新洗叠,重新制造。”
  “重新洗叠”这句说话,我自然是一听便懂的,但“重新制造”又是什么意思?
  心念未已,桌面上的麻将牌,都已掉入麻将桌的底部,然后,一面透明物质,迅速填补桌面的空缺,让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见,这一百三十六只牌在麻将台内里的情况。
  只见这一百三十六张牌,有如衣服放人洗衣机一样,迅速地旋转。
  这是洗牌吗?
  不!这一副牌,竟然在不到三秒时间之内,完全被粉碎。
  粉碎的意思,并不单指这些麻将牌给切割变成碎片,而是变得像是幼滑无比的面粉一样!
  单是这一个变化,已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因为这已不再是洗牌,而是把麻将牌彻底毁灭。
  换而言之,我们若要打牌,就得重新取出另一副麻将牌了。
  但事实并不如此。
  原本的麻将牌,在三秒之内化成粉未,但不到三秒,竟又再重新组合起来,变回一只一只的麻将牌。
  然后,又在三秒左右的时间,重新洗叠好,摆放得整整齐齐,自麻将桌底部缓缓地冒升起来。
  完全不经人手!
  而且,连牌都已重新制造过,比起变魔术还更不可思议。
  午间美坐在我的对家,她说:“这一场牌,牌例采用最简单的‘跑马仔’形式,不计番数,谁能吃糊,就可以向其余三家赢取一枚筹码,不设自摸,出铳者也毋须双计。”
  狂蟹坐在我上家,听了之后哈哈一笑:“好极了!我们用全世界最先进的麻将台设备,玩最幼稚的儿童游戏。可不可以知道,每一枚筹码的价值是多少?”
  午间美道:“美金一亿。”
  狂蟹又再哈哈一笑:“好极了,就算打的是流水庄,没有稔庄,也总共有十六铺牌,在逻辑上而言,手气最旺的一家,大可以十六铺牌都吃糊,以每铺牌可以赢三枚筹码来说,连吃十六铺牌就总共可以赢取四十八枚筹码,也就是四十八亿美金,要是折合港市,大概接近四百亿……哈哈!相当刺激!相当刺激!”
  我冷冷一笑,道:“但要是盲四圈,就会输掉十六亿美金,我身上有三千港市,你又怎样?”
  狂蟹“喔”的一声,道:“我有两百五十大元,另加电子手表一只。”
  我也瞅了婉婉一眼:“今天稍后时间的好妈妈,你又如何?”
  司徒婉婉道:“比起你们两个大男人加起来更多,大概有五六千港市。”
  我皱了皱眉,目注着午间美:“你听见了没有,可否把那个‘亿’字减省掉?就以一美元代表一个筹码算了!”
  午间美摇摇头:“不必!”
  我们三人都不作声,静静地倾听这个超级大富婆怎样说下去。
  只听见她接着说:“要是你们任何一个输了,祖安会十足负责,要是你们任何一个赢了,我也会十足付款,决不拖欠。”
  这时候,祖安走了过来,道:“内子的说话,全属真实,我可以在这里作证。”
  狂蟹又是哈哈一笑:“这是输打赢要的的牌局,就算一个月打二三十场,也不嫌多。”
  婉婉却冷冷淡淡地回了一句:“就只怕再打三五十年,你还是没法子可以赢到半个筹码。”
  我完全同意她的见解。
  虽然祖安夫妇开出来的条件,对我们这三家“穷人”来说,几乎是百分之百有利,但最先决条件,还是要赢了才“有利可图”。
  也不必赢得太多,只要赢一枚筹码,便是一亿美金!
  但午间美既然开得出这样的盘口,自然早已成竹在胸,认为自己稳操胜券。除非,她存心要丈夫输钱,却又另当别论。
  但最令我关注的,并不是什么赌注。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绝对可以肯定,午间美将会成为这一场麻将大战中唯一的大赢家,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除此之外,这一张麻将台的“功能”,实在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要知道,这一张桌子,并非庞然巨物的大型机器,单从外型看,和日本流行久矣的自动洗牌麻将桌,并没有太大的分别。
  但它的结构和功能,却是令人大开眼界。
  利用机械把一副麻将牌洗好,叠好,然后让牌局进行,和现在这个情况,绝对有天渊之别。
  而且,耗时的短暂,简直令人咋舌。
  前后十秒左右,竟可把一副牌彻底粉碎,然后重新制造,再然后洗牌叠牌……
  这是什么样的先进科技?恐怕全世界所有懂得制造麻将的大师傅,都难以想像。
  在这时候,我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我在想,这一张神奇麻将桌,可能会和这人有关,但在这个时候,我只能随便猜想猜想而已。
  麻将桌上的情况,固然是神奇无比,但桌面上以至是摆放筹码的抽屉里,并没有骰子存在。
  骰子在什么地方呢?
  戏法又来了。一个身形大小,和一般东方少女不相上下的机械人,徐徐地走了过来。
  午间美作出介绍:“她叫樱桃小骰子,专门负责‘打骰’,骰子每一局都经过电脑分析验证,保证不会有任何弊病。”
  樱桃小骰子的机械手掌,可以变成一个透明的圆球,三颗骰子早已在圆球之内不断滚动,情形就和六合彩开奖时的情形相若。
  在“打骰”之后,出现了一个点数,这机械人立刻用另一只手,轻易地把骰子拾回,然后又退了出去,动作一气呵成,有如久经训练的赌场职员。
  牌局正式开始。
  “新鲜滚热辣”的麻将,摸到上手的感觉,似乎略有微温。
  但却很舒服。
  由东圈开始打牌,第一铺牌是由婉婉做庄。
  虽然她腹大便便,但看来还是并不像个师奶。
  她打牌的手法,相当纯熟,也许是曾经“补习”过的缘故。
  但也许是她的牌章技术,本来就远远在我之上,我的上家是狂蟹。
  他曾经和波波串谋演戏,要我在这一场牌“非胜不可”,如今他坐在我的上家,既要我赢,他自然应该故意松章才对。
  但由于我们打的牌,只是斗快抢糊,根本毋须造牌,所以,无论是筒、索、万,以至是门风番子,都可能会是下家“需求之物”,也正因为这样,就算想松章,也不知道应该从何松起。
  狂蟹心里,是否真的很希望我会赢,那是不得而知的,但他表面上却十分认真,似乎一章牌也不肯放松。
  打了一个东圈,居然是平分秋色之局,四个人各自吃糊一铺,所以,谁也没有赢,谁也没有输。
  到了南圈,婉婉突发神威,连续吃了三铺牌。
  这下子真是乖乖不得了!由于这是流水庄制度,到了她吃第三铺牌的时候,已到了南圈尾!
  换而言之,就算打到北圈尾,由于不设稔庄,所以只剩下九铺牌!
  她在这个时候,她手上已赢了九枚筹码!
  所以,就算她打到最后也不再吃糊,已然稳站不败之地,要是再吃一铺糊,就可以赢得四枚筹码!(吃一铺糊可以进帐三枚筹码,但比对之下,只余下八铺,就算不再吃糊,由于手上已有十二枚筹码,减除八铺所输的筹码,仍然有四枚稳胜,合计总共赢了四亿美元!)
  这是一笔非同小可的财富。
  问题只在于,婉婉能否再吃一铺糊,如此而已!
  她这一门牌,可说是形势大好,至于形势次好的是谁,就得看看余下来的九铺牌怎样发展下去。
  打了七铺牌,每一次打完之后,情况都只是一样的。
  ——在打完每铺牌之后,整副麻将牌都会彻底地被毁灭,变成了幼滑的粉未,但不旋踵之间,又在视线之下闪电式重新再度制造出来,然后洗牌、叠牌,重新再打新的一铺麻将,再然后,又由樱桃小骰子负责“打骰”,整个过程,当真是大公无私,完全没法子可以想像得到,有谁能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行骗作弊。
  当然,打麻将出千的手法,可谓洋洋大观,不一而足。但我冷静观察,却看不出有任何人正在作弊。
  当然,我对午间美的动作特别留意,那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
  但我对她特别留意,并不等于我正在针对她。她并不是我的“敌人”,再说,自始自今,我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一场麻将大战之中,可以得到任何金钱上的利益。我只想看清楚事情的真相。
  倒是到了这个阶段,暂时的大赢家并不是午间美,而是司徒婉婉,看来,她大有机会首先成为第一位必然胜利的赢家。
  只要她再吃一铺牌就可以了!
  但婉婉脸上的神态,就和刚坐下来打第一铺牌的时候一模一样,可见她的定力,着实非比寻常,不愧是“青竹老人”司徒九的女儿。
  我的牌风,看来并不大好。拿上手的牌,天南地北,么九番子占了一大半;却又不是可以造十三么的牌。
  举个例说,自己做庄,十四张牌分别是一、五、九万,二、六、九筒,三、五、八索,东南西北“四大舅”各有一只,另加一只空空如也的白板!
  形势不妙,虽然努力发奋,但对家已又碰又上,不断吃糊。
  午间美开始发威,婉婉的牌却忽然沉寂下来。
  狂蟹的景况,比我不遑多让,打到北圈,几乎都是午间美单人表演,不论鸡糊鸭糊,总是快过打针,若以穿衣服斗快比赛作为譬喻,我和狂蟹只来得及穿上副烟囱和一只袜子,午间美早已穿戴整齐,连唇膏眼影都一一涂上,提起手袋出门去了。
  到了北圈最后一铺牌,我和狂蟹可算是大局已定。虽然我比狂蟹多糊了一铺牌,但就算把“尾糊”吃掉,依然是个输家。
  倒是婉婉,她目前仍然赢了一枚筹码!那并不是十元八块,而是象征着一亿美金的财富,我真想她赢了下来!
  但到了这个时候,她仍然未能算是真的赢了。
  因为还有最后一铺牌!而这一铺牌,对婉婉来说,可谓关系重大之至。
  在逻辑上而言,只会产生下列三种结果。
  A:婉婉吃了尾糊,总共赢得四枚筹码,也就是相等于四亿美金。
  B:其余三家任何一家吃尾糊,她把仅余一枚筹码输回出去,变成和尚的老友一一和局。
  C:这一铺牌摸和!要是这样的话,由于采用流水庄制度,摸和之后也不会稔庄,这四圈牌就此打完,婉婉仍然可以把唯一赢取的筹码保留下来!(这一种可能性虽然甚低,但在逻辑上,总是有机会的。)
  在正常的情况下,这三种可能性,可说是必然的“赛果”,不可能再有例外的境况出现。
  但很精采,居然又出现了“D”的情况!
  正当牌局要展开的时候,十个月前小高所发动“数亿大军”,突然发挥了笔墨无法形容的强大威力!
  一直憋在婉婉肚皮内的两个小宝贝,同时拳脚交加,在胎盘之内闹个天翻天覆!
  作动了!
  真的齐齐作动了!
  这一下,不再是跟妈妈玩耍,而是“我们出来了”!
  天大地大,不及婴儿大。
  人类生命之始,就在这里。
  佛学《大乘稻芊经》有云:“言因缘者,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
  意思是说,一物可证一物之存在,此物可生另一物。也就是彼此互为产生及存在的情况。
  但现在并不是谈论佛经的时候,婉婉要生孩子了,怎办?
  午间美却似是早有成竹在胸,道:“为了未雨绸缪,我们早已准备了一切分娩医疗的设备,就连司徒太太的私人医生和护士,都已在临时分娩室中准备好一切。”
  我陡地一呆,万万想不到午间美居然有此一着。狂蟹听了,抚掌一笑,道:“如此说来,司徒太太这一铺牌是否可以弃权不打?”
  午间美道:“当然可以。要是没有计算错误,她已赢了一亿美金。”
  在这样的情况下,司徒婉婉的确是应该弃权的,而且,她已成功地赢取了一枚价值非同小可的筹码。可是,婉婉居然坚决地摇头,道:“不!还有这最后一铺牌,无论是赢是输,都一定要打完为止!”态度之固执,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这时候,祖安走了进来,语气挚诚地说道:“对于司徒太太坚强的战意,鄙人由衷地钦佩,这样吧,这一铺牌,就当作是司徒太太吃糊,她总共赢得四枚筹码,就此散局如何?”
  此言一出,狂蟹立时哗然叫好。
  也由此可见,祖安出手之阔绰,委实令人不敢想像。
  可是,更令人出乎意料的,还是婉婉的态度。
  她对祖安说道:“很感谢阁下的仁慈与慷慨,但我有自己的原则。我坚持要打最后这一铺牌,纵使把唯一赢回来的筹码输掉,也绝不后悔……但……但我真的要分娩了……啊……孩子急于要出世,但我……一定要打这一铺牌,无论输赢,绝不后悔……啊!……唷……”
  这时候,小高已闯了进来,在他背后,还有三个女护士,两个医生,匆匆忙忙地推着一张护理床赶至。
  小高的脸,早已涨红得像是一个熟透了的柿,看见娇妻临盆在即的样子,更是手舞足蹈,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总之,有如新兵第一次上阵打仗,神态说不出地怪异莫名。
  他指了指桌上的麻将,道:“太太要生孩子,这一铺牌不如就由我来一一”
  “住口。给我滚出去!”婉婉大发雌威,“这里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局外人来作主!”
  太座发恶,小高登时噤若寒蝉。但婉婉已躺在床上,很快就给护士推了出去。
  小高盯着桌上的麻将牌,但也只是盯了一眼,便急急跟着婉婉出去,毕竟还是太太和一对小宝贝更为重要。
  狂蟹陡地怪笑起来,道:“唯一有机会可以赢大钱的司徒太太,居然在这要命的时刻去诞生小生命,这一铺牌怎样处置?”
  午间美悠然一笑,道:“别看轻女人的力量。”
  狂蟹莫名其妙,但我却已隐约猜到是怎样一回事。
  五分钟之后,证实我的猜想,与事实完全相符。
  最后一铺牌。仍然是四个人在桌上进行,但其中一个,并非“别人”,而是“机械人”樱桃小骰子!
  这机械人居然懂得打牌,但真正控制大局的,却还是司徒婉婉。
  根据小高事后的补述,当时婉婉的情况,纵使并非后无来者,也必然会是前无古人。
  原来她一面生孩子,一面看着荧幕的画面,遥控指挥机械人为她打牌。
  为她接生的医生对她说:“吸气……呼气……”
  但她没有完全照办。
  因为她在吸气之后,还来不及呼气,却得要向机械人遥控指挥:“碰三索,打二万!”
  然后才呼气。
  隔不了多久,医生鼓励婉婉:“再深吸一口气,用力,BB的脑袋已出来啦……”
  她却大叫:“上牌,七八九万,打五筒!”
  第一个钻出来的,是女婴,小高在旁边高兴得“哇”声拍掌大叫。
  婉婉呻吟了一阵,道:“碰红中,打八索!”
  医生眉头大皱,却不敢说什么,于是,接生的接生,生孩子的继续生孩子,兼职是继续打牌!
  小高咕哝一声,对负责接生的医生说道:“可否先让我太太打完这一铺牌,然后才让老二生下来?”
  医生立刻一脚踢在小高的肚子上,同时大骂:“放你妈的屁!”
  就在这时候,午间美打了一张牌,那是三筒。
  婉婉正在生第二个婴儿,但却还是忘不了大叫一声:“碰!吃糊!”
  原来她的牌已叫糊,是三筒和白板对碰。
  这下子真是乖乖不得了!她本已赢了一枚筹码,再吃尾糊,总共便是赢了四枚,合共四亿美金!
  幸亏机械人不懂得笑。
  要是樱桃小骰子真的笑了出来,恐怕以后的表情,就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理由很简单,因为狂蟹也吃糊,一二筒,吃三筒,截糊!
  我差点没跳起来:“无肠公子,你吃糊又有什么用了?”(无肠公子,是螃蟹的别称。)
  狂蟹伸手向机械人一指:“要是输给一个机械人,这张脸还能搁到什么地方去?”
  思之似乎不无道理,但细想之下,又觉得狂蟹此人当真可恶之极。
  牌局已打完,我顿感一身轻松。
  不必计算,已知道正确的战果。
  司徒婉婉眼见已可四亿美金袋袋平安,但最后却给狂蟹截糊,不但赢不了四枚筹码,还得把仅赢的一枚输回出去,变成不赢不输之局。
  至于狂蟹,虽然吃了尾糊,但到最后还是和我一样都是输家。
  我向午间美一拱手,由衷地赞道:“果然章法高明,在下佩服!佩服!”
  狂蟹却在摇头叹息:“牌风虽然转旺,却是时不与我,奈何!奈何!”
  午间美悠悠地一笑:“要是两位不服气,大可以上诉,但只打一铺牌,谁先吃糊,谁就是赢家。”
  我摇了摇头,道:“四圈已打完,在下甘拜下风,不必上诉。”
  狂蟹却怒叫道:“洛云,枉你身为惊奇俱乐部的会长,怎可以毫无斗志?”
  午间美也接着道:“这是我的请求,并不是洛会长输了之后死缠烂打。”
  给这二人一唱一和,真的激发起我的战意。
  我道:“好!我接受挑战,但不必计算筹码,胜负一概与金钱无关。”
  狂蟹一怔:“若与金钱无关,这一铺牌又算是什么样的性质?”
  我道:“撇开金钱不谈,只要这一铺牌谁先吃糊,谁就是整场麻将大战的胜利者!”
  狂蟹想了一想,忽然用力地不住点头,道:“说得好!前面的四圈牌,已成定局。况且我也不是个见钱开眼的人,这一铺牌的上诉,就当作是名誉之争罢,总之,谁先吃糊,谁就是真正的赢家!”
  午间美同意了。
  我也同意。
  因为我知道自己已是稳操胜券!
  这一场名誉之争,出乎意料地,婉婉也坚持要参加。
  她正在努力,为小高生下第二个小娃娃,不断呼气、吸气、上气不接下气……
  真是没她那么好气!
  小高走了过来,对我说:“我代表太太弃权!她……她现正处于……繁忙时间!”
  我立刻把他赶了出去,同时趁机在他耳边说出了五个字。这“五字真言”,声音细小有如蚊蚋,除了小高之外,任何人都不可能听得见那是什么样的说话。
  就算真的给人听见,恐怕也没法子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因为我是采用云南山区一个少数民族的土语说出来的,在全香港之中,能够懂得这种语言的人,恐怕不出十位。
  而我和小高,便是其中两个。
  小高一听见那五个字,初时一楞,继而恍然大悟,大大的吁一口气,又掩着嘴巴神秘兮兮地离去。
  狂蟹弄不清楚我在搅什么样的把戏,只好鼓着腮准备应战。我们只会再打一铺牌,作为“上诉”之用。
  仍然由机械人掷骰,这一局,由我做庄。
  我一面伸手取牌,一面对狂蟹说道:“百博要当庄,本钱要相当,任何赌博,总是做庄家的占了便宜。”
  狂蟹冷冷一笑:“打麻将,做庄的只不过比其余三家早一点拥有第十四张牌,所占的便宜,极其有限。”
  我道:“但在某些时候,做庄所占的便宜,却可以高达百分之百!”
  狂蟹听见我这样说,仍然一脸大不信服的样子。我也懒得理睬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把十四张牌一一掀开。
  这十四张牌,阵容如下——一二五万,五六九筒,一对一索,一只六索和九索,另外四张牌,分别是东、南、红中和发财……
  这样的一副牌,究竟要怎样才能吃糊?
  答案太简单了,只要把这副牌全部翻出来,便可以立刻吃糊!”
  是“天糊”吗?
  当然!这是“天糊”。
  但这十四张牌不对劲啊!单是看那三张万子牌,就已可以断定,这是天糊中的诈糊!
  狂蟹一看我翻出这十四张牌,整个人登时为之呆住,但不到两秒,陡地抓起麻将牌用力一拍,叫道:“原来如此,真是拍案叫绝!小弟甘拜下风!”
  ——谁先吃糊,谁便是赢家!
  吃诈糊也是吃糊,所以,我连一张牌也不必打出去,便已成为这一铺牌的赢家!
  “兵不厌诈”,本来就是用兵之道。
  “诈糊”便是“诈”的一种技术,只要运用得宜,威力之大,又岂容低估?
  午间美艳丽的脸庞上,忽然孕育出一种安慰的微笑,她伸出美丽的手掌,对我说道:“果然不愧是惊奇俱乐部的始创人兼会长,难怪义父说过,唯一可以把我击败的也许就只有洛云一人而已。”
  对于我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手法赢了她,她绝对没有还以鄙夷的眼神,相反地,她感到说不出的欣慰。
  原因在于她并非为了求胜而来!
  她摆下这一场麻将战阵,目的是要——求败!
  事情的真相,下文自有详细交待。
  小高初为人父,得男又得女,婉婉为他生下了一对健康活泼可爱极了的龙凤胎。
  但小高偏偏要倒转来说,他道:“这是凤龙胎,做姊姊的领先了十几分钟,做弟弟的紧盯着姊姊的美腿跟着出世!”
  他兴奋到不得了,对于狂蟹截糊,一张牌之差令太太损失了四亿美元之事,早已抛诸脑后,毫不介怀。
  婉婉也是一样。
  她坚持打牌打到底,并不在乎金钱上的得失,只是充分发挥“体育精神”。
  在观战的嘉宾厅里,我果然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人,那是温守邦。
  我早就猜到,这张“神乎其技”的麻将桌,很可能会是温氏集团旗下科技发展公司的精心杰作!
  温守邦对我说:“这种麻将桌,具有不可思议的奇特功能,全球只有这一张,研制费用比当年的‘万能传真机’还要昂贵,恐怕在五百年之内,都没法子可以大量地廉价生产!”
  我冷冷一笑:“我知道你有十辈子都花不掉的财富,但你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制造出这样的一副麻将桌,对人类社会有什么样的贡献?”
  温守邦涨红了脸,道:“但无论如何,这是人类有史以来最精密最超级的一种科技,有所谓触类旁通,要是把这些技术,引进到其他工业之上继续发展,将会有怎样的伟大成就,只怕无法估计!”
  给他这么一反驳,我不禁暂时为之语塞,无论如何,他总是个大财阀,而当一个人气大财粗的时候,说什么话出来,都总是大大有一番道理的。
  就在这时候,一个梳起粗大辫子,笑起来眉毛弯弯眼睛也弯弯的女郎,跳蹦蹦地走了过来。
  不必看她的容貌,单凭她这种跳蹦蹦的“动感”,我已知道自己的宝贝表妹波波亮相了。
  她走到我面前,大大方方地作了一个公开式的鬼脸,嫣然笑道:“吃诈糊居然吃得如此明目张胆洋洋自得,我这个好表哥的面皮,大概比恐龙哥斯拉的脚板底还要厚上一两公尺!”
  我闷哼一声:“亏你还敢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狂蟹的为人,行事巅三倒四,你老是跟着他一齐胡混度日,也不怕父母担心。”
  波波“哈”的笑了出来:“表哥说得好,我以后不再跟着狂蟹,改为跟你一齐……正经度日,好吗?”
  我立刻敬谢不敏,道:“你要闯祸,到别的地方去,切勿在我方圆三十公里之内出现!”
  牌局散了,游大海和雷鄂山也早已在门外恭候。
  狂蟹把游大海拉过一旁,道:“游长官,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到警局作证,雷太太的确是清白的!”
  雷鄂山听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故事已接近尾声。
  但这故事并未完结。
  两天后,九叔再度驾临云雾轩,我再度把这位老人家邀请到书房之内,并且在第一时间为他送上整瓶白兰地。
  九叔喝了差不多半瓶酒,才说出第一句话:“你终于赢了!”
  我叹了口气:“难道你不认为,我是胜之不武的吗?”
  九叔摇摇头,道:“在赌桌上,永远只有胜负之分,就算在赌的过程中,采用一些并不光明正大的手段,只要过得了海,便是神仙!”
  我道:“难道就算是出老千,也是无可厚非之举?”
  可徒九道:“千术可以害人,也同样可以救人。正如武功之道,也有‘以杀止杀’的真理存在着一样。”
  其实,九叔的意思,我是不难明白的。
  我沉吟半晌,忍不住道:“午间美是怎样作弊的?”
  司徒九又仰首喝了一大口酒,酒香在书房中四溢,他笑了笑:“你看出来了?”
  我摇摇头,道:“我并没有‘看’出来,只是强烈地感觉得到,她是另有法宝,可以在那样的情况之下,把牌局操控自如的。”
  司徒九道:“要是你知道那一张麻将桌的来龙去脉,就比较容易理解个中真相了。”
  我皱了皱眉,忽然失声道:“那一张麻将桌,并不单只是温氏企业集团旗下科技公司的出品?”
  司徒九缓缓地点着头,道:“总算给你猜中了。除了温守邦之外,我的干女儿也是这张麻将桌的投资生产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在这张麻将桌之中,有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司徒九慢慢地说道:“关键在于每一次重新制造麻将的时候,不同的牌,都会在‘再造’的时候,加入一些绝不相同的气味。”
  我不禁为之呆住。
  司徒九接道:“换而言之,一万有一万的气味,九索有九索的气味,每一张牌的气味都是独特的,绝不相同。”
  我又再呆了很久,才道:“你是说,有人能够借着这些气味,清楚地辨认出每一张牌?”
  可徒九道:“不错!而且这些气味,在经过特殊配方处理之后,会产生‘直线散发’的效果,只要对准它直线地嗅一嗅,就不会跟其他麻将牌的气味混和在一起,产生混淆!”
  我又不禁再一次呆住。(如此科技,真是闻所未闻。)
  一直以来,在人类的感觉器官中,只以为在视觉方面才可以精细地分辨物事,想不到连嗅觉也可以在科技配合之下,达到令人难以想象的神奇效果。
  可是,午间美是“人类”吗?
  当我猛然地想及这一点的时候,不期然地全身为之一震。
  司徒九非但目光如炬,更是心细如发,自然一眼便看了出来。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这正是她为什么会在这副麻将桌上作出巨额金钱投资的主要原因。”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道:“除了她之外,地球上所有人类,都不可能用鼻子分辨出每一张牌的独特气味?”
  “不错!”司徒九神情渐渐凝重起来,“她之所以能够和这种科技配合,因为她拥有犬科动物的灵敏嗅觉!”
  “一如她的父亲?”
  “正是!”
  “都是……狗?”
  “都是绝不寻常的狗!”
  “在中国的神话里,最著名的一只狗,是二郎神的哮天神犬……”
  “哮天神犬的古老传说,中国人早已有之,但它到底是怎样的生命体,却没有任何人能正确地解释出来。”
  “午汉和午间美……莫非就是类似哮天神犬的生命体吗?”我不禁为之骇然。
  司徒九沉吟良久,摇摇头道:“请恕我没法子可以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在地球上,太多难以解释的秘人秘事。”
  我不满意这个答案。
  因为这根本不能算是一个答案。
  但不满意又还能怎样?在宇宙间,没有答案的哑谜,超过亿亿兆兆之数,又有谁能一一查究到底?
  九叔把整瓶酒喝完,才道:“当年,我没法子可以在麻将桌之上,击败午汉,所以,他走了。”
  我“喔”的一声:“你的意思,是说假如当年你赢了午汉,他就会继续留下来?”
  “也许是的,但也许不是。”司徒九沉声说道:“但他早已肯定,我没法子可以赢他,因为他早已掌握了必胜之道,所以,他的离去,是必然的结果。”
  我不禁疑惑重重,道:“要是他想继续留下来,大可以故意相让,把自己变成输家!”
  司徒九道:“这个问题,我已思索过不下千万遍,到后来,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什么样的结论?”
  “二郎神是哮天神犬的主人,午汉也同样有一个主人,狗是对主人绝对忠心的,只要是主人订下来的规矩,做狗的就一定会彻底遵从,绝不违背!”
  “主人?”我不禁为之呻吟起来。
  酒已喝完,九叔带着几分酒意告辞。我知道,就算再给他三几瓶,他的头脑仍能保持七成清醒。他告辞,并不是酒力不胜,而是不想再说下去。无论如何,午间美虽已尽了力,但最后还是给洛会长的“诈糊”击败。所以,她没有像午汉一般,赢了之后便走。她继续留在祖安身边,双双回到洛杉矾,继续他俩的奢华生活。祖安再也没有找我,查探有关妻子的秘密。我敢肯定,祖安以后每天都会更珍惜正午十二点至两点这一段宝贵的时间。
                 一全文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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