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九章 在黑夜中创造历史            
    龙堂续是兄弟中最爱漂亮的。这是他自己和别人都认同的事情,可是这个美貌的年轻人
不管穿什么都一样引人侧目。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了,当他走在街上时,常有人来找他当男
模特儿或当明星,可是,他从来就没有答应过。
    这一天,他穿着白色麻质的夏季西装,配上黑的义大利衬衫,系明亮的翡翠绿领带,再
洒上克丽丝汀.迪奥的古龙水,在玄关的大镜子揽镜自照之后,询问打领带就觉得热的哥哥
的意见。
    “怎么样,大哥?我这一身打扮!”
    “不能再好了。”
    事实上,始对流行的感觉并不出色,连他的衣服有时候都还要续帮他选呢!夏天的时
候,他顶多是在T恤外面再披上狩猎装。今天,因为被招待到餐厅用餐,所以他才难得地打
了领带,两个年纪轻的也各打扮完毕,老三终在玄关处发表了他的意见。
    “让鸟羽姑丈请客还真让人心神不定呢!那个人老是忘记要请客,只记得要到处炫
耀。”
    “反正他既然要施恩于我们,我们就让他请吃最贵的菜吧!这是让人请客的人该懂得的
道理。”
    结果,龙堂兄弟都错看了他们的靖一郎姑丈。始认为,靖一郎应该不致于那么恶劣吧?
续则认为那个小心眼的姑丈又能奈他们何!一个23岁和一个19岁的人就算再怎么认真地去
鉴定一个人,总还是有其界限的。再加上茉理也在场,应该不会离谱到哪里去的。
    八月三日这一天下午六点开始的“晚餐会”原是预定于赤权进行的,可是,当天早上,
茉理连络要变更地点,决定改在中央区,也就是洪海区的捷克料理店。
    “洪海区好像是鬼门哪。前些日子……”
    “不过,就算去了也不会突然被机动部队包围起来吧?就算被包围了,也不是什么大不
了的事啊!”
    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也不能以变更场所为理由拒绝人家的招待。龙堂兄弟于五点以前
离开了家,坐上了计程车。
    车窗外面可看到穿制服的警官和机动队员。自从湾岸道路和巨蛋的大骚动之后,他们似
乎更引人侧目。或许是上位的人认为警官数目一旦增加,社会的安全度就更高了。这是一种
整体主义国家的想法。这一次的事情龙堂兄弟也有责任,可是,就因为这样将国家整个警察
化,这是始所不能接受的。
    那家餐厅就位于隅田州河口附近的中央区新川。是将仓库的上层加以改建而成,外观是
裸露的水泥,内部的装磺却十分讲究,照明沉稳,波希米亚风的艺品装饰在橡木建成的壁
上。四个人一进店里,姑丈就前来迎接。
    “呀,你们来了。几个月不见,啊!大家看来都很有精神,太好了。”
    刻意营造的活力却让人感到一股轻薄感。鸟羽靖一郎的轻浮样也看在那两个年纪较轻的
少年眼中。余抬头看着终的脸,终只是眨了眨一只眼睛当回应,访佛在说这家伙请客自有他
的用意。
    茉理穿着蓝色的礼服,着实装扮了一下。她的装扮很得体,可是,她自己却直叫无聊。
茉理的母亲,也就是龙堂兄弟的姑妈以偏头痛为由没有出席。
    摩拉维亚风的烤猪排、波希米亚风的蒸鸭及其他安上各地方名称的食物让人吃得大呼过
瘾。就如终所说“不管是谁请客,食物味道总是不变的”。
    “事实上,这一次我是受到了美国的玛丽关国际财团的提拔。今天晚上就是为了告诉你
们这件事的。共和学院的前途是一片光明啊!”
    玛丽关财团?
    始和续一时之间不禁在安乐椅上颤了颤了身体。由藤木口中说出的“四姐妹”的头头玛
丽关的名字竟然会在这种场合出现。靖一郎误会了他们两人之所以吃惊的理由,得意洋洋地
挺着胸。
    鸟羽靖一郎并不了解玛丽关财阀的内幕。或许应该说他只知道露出海上的冰之一角吧!
表面上他知道马利关的财力和其对政冶。文化、经济的影响力,而他坚信自己获得了他们的
好感。而且,以靖一郎的立场来看,像以前吉田议员般的暴力以及像船津老人那般充满咒术
的压迫感都不见了,他觉得自己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所以对着外甥们抬头挺胸又有什么不
对呢!
    在咖啡送来前离开座位的靖一郎回到座位后,瞄了一眼正在喝着咖啡的续,然后对他
说:
    “啊,对了,续,你能不能到那边的房间来一下?”
    “只有我吗?”
    “是的。有人很想见你。”
    “大哥不能一起去吗!”
    续的语调不只是单纯的质问。或许也有着些许的担心吧!靖一郎压抑着满心的不高舆,
尽可能地装出一个明事理的大人的风度,捞出了笑脸。
    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对你相当着迷。如果始插在中间的话,未免太不通情理了吧!”
    靖一郎自然有着属于他那种年龄该有的狡猾。而续也无法加以拒绝,他把刚好喝完的咖
啡杯放在桌上,以眼对哥哥示了一个意便站了起来。
    目送着被姑丈带走离席的弟弟背影,始重新又坐了下来,对着脸色不太好的茉理说道。
    “姑丈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倒真的是欣喜若狂。我爸爸真是一张活动的石蕊试纸,一
有强力的伙伴就变成红色,没有同伴就变蓝了。”
    茉理的比喻让始笑了,可是,他也无法放开心笑。由玛丽关财阀代表的四姐妹魔爪直接
伸到电堂家的四周了。他们的目的当然不司能只是想支配共和学院。目标应该是龙堂兄弟才
对。
    “……靖一郎姑丈是不是被用诱饵钓上而加入了四姐妹的阵营了?这么说来,让续一个
人去或许是不智之举。”
    始想着,内心开始萌出了不安的幼芽,这时,茉理问道。
    “你好像是有所为而问这样的问题的,玛丽关财阀真的是那么可怕的吗?”
    “根据几本书的记载,他们好像在幕后策动了进入20世纪之后的大部分战争。韩战、
越战,甚至是世界大战。”
    “好像是漫画的内容呢?”
    “是的话还好。”
    始辛辣地下了评语。
    “我原本就不太喜欢那些阴谋史观的家伙。不管是法国革命也好,俄罗斯革命也罢,虽
然是有那些煽风鼓动的人、可是,火还是从民众当中自然燃烧起来的。那些深信先用阴谋和
恐怖主义就可以推动历史的人要抱持这种想法是他们的自由。”
    在其他的座位上嘀咕着什么的终和余要求长兄答应让他们到阳台上去。始点了点头,目
送着朝着屋顶上小跑步上去的弟弟们。茉理微微犹豫了一下子之后又开口道。
    “始,我在想,可以用九秒九跑完一百公尺的人大概不需要尽全力跑向街上的餐厅
吧?”
    始了解茉理想说些什么。她是要始他们好好照顾自己。始谢过茉理之后,不禁问道。
    “茉理,你是不是在想我们到底可以做些什么。”
    “你想做什么!”
    “事实上,这就是问题。”
    船津老人说过,龙堂家包括他们在内,已经有一一七代了。过去的一一六代都只不过是
为了把龙种酌血统传给后世面存在的吧?为什么始他们就要以觉醒的第一一七代而生于现
世,他们该做什么好呢?如果以始的立场来说,他无疑的是希望让弟弟们平安地长大成人,
然后自己可以专心地研究中国古代的神话。可是,这个愿望能实现吗!始光想就觉得厌倦
了。
    这个时候,两个龙堂家的少年在屋顶上,吹着从偶田川河面拂过的令人心旷神怕的晚
风,将身体靠在铁制的扶手,环视着夜幕低垂的夏空下的夜景,终拍拍弟弟的肩膀。
    “你看,好大的飞行船停在那边呢!”
    造船工厂的用地在河的对岸展开着。那是一块超过20平方公尺的广大空地。一艘银色
的大飞行船就停在那里。
    余深思似地看着哥哥。
    “终哥哥,那艘飞行船和我们在湾岸道路看到的不是一样的吗!”
    “晤,飞行船的形状大概都差不多吧,我不清楚。”
    银色的飞行船全长二百公尺,全高三十五公尺,外形极为壮观。只比20世纪前半的巨
船与登堡号小一些而已。龙堂兄弟都不晓得,飞行船的豪华船舱正迎进了一个客人。
    “龙堂续先生吗?我们的主人无论如何都要见您一面。蒙您移尊就驾,真是不胜惶
恐。”
    “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尽管在语气上有郑重与粗野之差,可是,结果还是差不多的。龙堂
续对前来迎接的黑衣男人一点感谢之意都没有,登上了舷梯,进了停留在地上的飞行船的船
舱。里面的空间大得足以让日本的不动产业者大叫“超豪邸”了。迎接续的女性对着来客嫣
然一笑。
    “欢迎光临,龙堂续先生。我衷心地欢迎你。”
    靖一郎姑丈说是一个年轻的女性,可是,那可能是从嫡丈的眼里看来的吧!女人看来比
续还大个10岁左右。有一种成熟而充实的美。在优美所不及的范围内,她还让人感受到一
股坚强的意志力和生命力,就犹如一尊文艺复兴时代的雕刻。她的确是外国人没错,可是,
日语却说得流畅无比。当然,她就是L女士,派翠西亚·巴·兰兹德尔。
    可是,认识美丽和为美丽所吸引却又是两回事。续的表情冷淡,内心是加倍于表情的冷
漠。
    “多谢您的招待,夫人。”
    对方并没有刻意否定这个称呼,因此,续决定继续使用。
    “我是派翠西亚·S·兰兹德尔。是你姑丈的朋友。目前单身,不过,我喜欢你叫我夫
人时的语调。”
    “那么,我就此告退。请兰兹德尔小姐不要再拘泥于俗事,尽情享受这个美丽的夜晚
吧!”
    靖一郎恭恭敬敬却慌慌张张地行了一个礼便消失了踪影。他当学院院长时对教职员和学
生意指气使的样子荡然无存,简直就像仆人一样。冷冷地目送姑丈离去的续侧着亮听L女士
说话。
    “我们在不久之前知道了你们龙堂家的人们。”
    “您是说知道了什么!”
    打一开始,续的应答就极具好战的意味。
    “知道你们兄弟是龙族后裔。”
    “啊,是吗?!”
    续的反应有些出L女士的意料之外。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再次注视着年轻人美丽的容
貌。她若无其事丢出去的炸弹竟然被若无其事地丢回来了。
    “你还真是处之泰然哪!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的存在对他人而言是一种讶异吗?”
    “没什么。不管爱因斯但是犹太人或阿拉伯人,这和他个人的人格及存在意义都无关。
就算我们兄弟是什么人,道理也是一样的。”
    续说完,轻轻地绽放着两眼的光芒。
    “对了,是姑丈将这些事告诉你们的吗!”
    “不,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个人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
    L女士用不似侮蔑,倒更近于不关心的语气回答,对着续露出了淫荡的笑容。续只觉得
脖子上像有小虫在爬似的。
    “那种人是生是死都不管他了。你没有更重要的话要说吗!因为你所拥有的力量和伴随
而来的义务!还有也为了那些你们曾经为他们发挥了力量的人!”
    “什么意思!”
    “譬如,当仙境和湾岸道路烧起大火时,造成了许多的死者和伤者。也为了那些因为你
们的行为面被无辜卷人事端的人。和我们联手的话,你们的力量应该可以发挥更大效用
的。”
    “真是奇怪的理论。难道我们照你们的话去做,在仙境和巨蛋丧生的人就可以活过来了
吗!”
    是刻意的呢?还是无意的呢?续的回答实在是一点都不可爱。
    “那是袭击我们的那些狂人的责任。罪应该由他们去偿。”
    “道德的责任又该怎么说了。”
    “是有责任,可是,那是我们精神负担的问题,不用你们来干涉。为了你们四姐妹的利
益,已经有成千上万的人死了。这你又怎么想。”
    “来杯酒如何?”
    “不用了。”
    续又给了对方一个不可爱的答复。不仅如此,他还继续说道。
    “不管吃、喝你们的什么东西,大概都充满了血和尸臭味吧,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厨师,
可是至少我还有一般人的味觉……”
    淡然地听完续的毒言毒语,“女士坐到有扶把的椅子上,交叠起了双腿。从那泰国风格
的绿色裙子中伸出来的腿一定魅惑过很多男人吧?
    “对了,你知道对我们而言,什么是最大最好的生意吗!”
    “不知道。”
    “战争的控制。”
    L女士的肿孔中跃动着诡异的影子。
    “引发战争,将之控制在适度的规模中。然后我们贩卖武器,要终止或持续战争就看我
们的意思了。就像伊朗和伊拉克。”
    续感觉到一只可怕面令人厌恶的手在他的背部上下滑动。
    “我想起了一件事。都彭财阀确实是世界上最早开发出原子弹的企业。”
    “百科全书中也有记载。”
    “听说从此以后,他们就两手控制核子兵器及核能发电,支配世界的能源和战争。不
过,那不只是都彭而已。四姐妹的所有人员都是这样的。”
    “都彭的地位在四姐妹中是敬陪未座的。”
    “你们想全面兴起核子战争吗!”
    “不会有全面的核子战争的,可爱的孩子。”
    “因为四姐妹不会挑起?”
    “是的,聪明的孩子。”
    “我明白了。没有宿主,寄生虫也不能活。”
    续用他的全身表现出侮蔑的含意,用脚灯了灯地板。
    “你们鼓动战争,把人们的恨意吞食殆尽面显出过度的痛肥。你们对这种情形是那么地
自豪吗?”
    “你不认为以憎恶为粮食的人都会有相称的来历吗!”
    “或许吧,你打算把话带到我身上来吗!”
    “也不尽然是如此。我只是要告诉你,我虽然流着日本人的血,可是我却有怨恨日本人
的理由。”
    续感觉到L女士的声音中有着激烈的动摇,这是今天晚上第一次出现的情形。L女士诉
说着过去的声音流进了沉默着的续的耳里。
    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美国总统罗斯福和苏俄首相史达林签订雅尔达密约。结果,苏俄
便对日本宣战。
    当时,在中国大陆东北部有一称为“满州帝国”的傀儡政权,由被称为关东军的日本军
做实质上的支配。
    “满州帝国”的总理张景惠要求关东军宣布各都市为不设防都市,如此一来,当苏联军
在各都市进行破坏、杀戮、掠夺的时候,就可以依据国际法加以处罚。可是,关东军拒绝了
张景惠的要求。因为这样一来,当苏联军进入各都市残害一般市民的时候,他们就可以趁机
逃命了。除此之外,关东军在自己和家人们所搭乘的列车逃亡之后,就将他们通过的铁桥一
座一座加以爆破。
    因此,一般人都无法逃命,而成了苏联军暴力的饵食。关东军彻底地利用、牺牲了人
民,借此保住了自己的安全。
    “在世界的历史上,最卑劣不知耻的军队就是关东军。”
    “这一点我有同感,不过,你个人的私怨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L女士回答续的问题。她的祖母被苏联兵强暴,回日本之后生了一个混血儿,是一个女
婴。
    这个女孩子挂着“混血儿”的名份,长期以公开留学生的身份留美,和一个叫马尔
康·兰兹德尔的男性结了婚,也生了一个女儿。他是“四姐妹”中的实力派干部,被称为
“L先生”,他死后,女儿就继承了他的称号。也就是L女士。
    “如果四姐妹的政冶力,财力和你们兄弟的力量合起来的话,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事情好
怕的了。原本除了四姐妹的最高意志之外,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今后,我就要开始过
着把抛弃我祖母和母亲的日本逼人警境,把日本的财富榨干的日子。”
    “我曾经对其他人讲过,日本要毁灭,我一点也不在乎。或许日本灭亡了,对其他许多
国家面言反而是一件好事。”
    续的声音中更增加了冷漠度。
    “可是,就算如此,我又为什么非得和你们联手不可呢!如果说你们能对我们兄弟做些
什么的话,那就只有一件事,就是不要靠近我们。”
    “……南海红龙王陆下。”
    L女士没有回答对方的话,这样称呼对方之后,笑着说道。
    “四海龙上中的一个南海龙王是这么华丽而充满锐气和热气吗?你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哪;可是请听我说,你们在这之前就被迫和日本的权力集团对立吧!那么你们更应该和我们
合作啊!”
    “我们并不特别怨恨日本。虽然也相当讨厌这个国家,可是,被你们当成同志却又造成
我们的麻烦。”
    续的声音滑过L女士光滑的肌肤上,但并没有到达她的内心。
    “不要说我,四姐妹是无人能抵抗的,勇敢的男孩。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在非洲、中东
和拉丁美洲以及东南亚有多少个总统或首相被四姐妹所杀!”
    “连美国的总统也是!”
    “你很有学问的素养。”
    L女士用这种表现肯定了续的质问。
    “这种种的罪恶如果被世界上大多数的人知道,而不仅仅只是一部分的人的话,你们的
力量和财富又会如何呢?”
    “就算被大家洞悉也无所谓。”
    L女士这样断言。语气之强硬实在不能说她是在虚张声势。
    “因为,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接受四姐妹的支配。四姐妹采掘、贩卖石油,小麦和砂
糖、黄金也一样。如果四姐妹撒手不管的话,日本人不但不能开车,连面包都没得吃。不但
如此,有五、六十个国家立刻就会崩溃。世界的系统就是这么一回事。你所谓的罪恶对该系
统而言也是不可欠缺的一部分。”
    “不是对世界的系统,面是对四姐妹的系统俩言吧!”
    “意义是一祥的。”
    L女士以一句话就封住了续的反驳,是傲慢吗!不,那是一种根源干事实的自信。
    “所以,想要破坏这个系统,阻止世界经济正常营运的人才是最可恶的。就如伊斯兰的
复古派或者拉丁美洲的左派游击份子。”
    L女士不发出声音地笑着。
    “譬如,试着跟你的姑丈说说看。就说玛丽关财团是四姐妹的一员,这个财团兴起了许
多战争,进入20世纪之后,造成了超过一亿人以上的死亡。他一定会说,这些事我都知
道。那又怎么样!跟我无关啊。”
    “姑丈是可能会这么说的。可是,我没有理由得和姑丈有同样的意见。我想我们应该已
经没有什么话需要说的了。我就此告辞。”
    “是啊!在这个世界上应该还有比谈话更有趣的事情啊!请跟我来。”
    L女士的反应分明是故意曲解缤的话。她把背转向客人,像个女王一样朝着邻室走去。
她似乎一点也不怀疑续不会跟在她后面。绿色的衣服视穿者的不同,有时也司有宫廷的礼服
般豪奢的感觉,续赞同这一点,可是,不管是有意或无意,续实在无法对这个才色兼备的女
杰抱有好感。
    门打开了,邻室的景象映在续的视线中。
    邻室的布置虽然是一种很专业的纽约风格,但是,却充满了另一种豪奢的气氛。
    天花板和栏杆刻有波旁王朝风格的绚烂金黄色花纹雕刻。极尽精巧之能事的紫水晶的吊
灯。
    复盖着四面墙壁的深红色壁帘。红色的绒毯。地板中央放置着一座直径超过三公尺的圆
形睡床,上面放着绢制靠垫。睡床两旁的床头柜上有着闻名的瑞典家具工艺家的徽章。除此
之外还有有着胡桃木外表的小酒吧的设备,白兰地和雪莉酒在照明之下闪着银色的光芒。
    这个房间是用来做什么的,当然是一目了然了。L女士转过身来面对着默默站着的续,
她把手搭在年轻人的脖子上。
    “你是适合我爱的人。就当我的伙伴,让我们成为远东地区的支配者吧;你可以办到
的。”
    “在四姐妹的支配下?”
    “你在乎这个吗!四姐妹一旦把权限委交给对方,就不会有多余的干涉的。我们可以在
远东地区做任何事情,也可以参与策动整个世界的事业。不但如此,也许哪一天还可以有
更……”
    “对不起,夫人……”
    续冷冷地拨开了围在他脖子上的女人的两手。
    “我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所以,夫人,接受你的邀约对我而言是一件令我受不了的事
情。”
    对一个以自己的美貌自豪的女性而言,再也没有其他的答案比这样更痛苦、剧烈的拒绝
的了。他美丽的眼睛中下着霜雪。
    相对的,L女士眼中却犹如滚烫的热水一般翻腾着。从她那性感的双唇中挤出来的声音
是经过她刻意想伪装平静却又彻底失败的语气。
    “是吗!你拒绝我吗!”
    “夫人能谅解是我的光荣。”
    “没有再考虑的余地?”
    “请恕我不能拥抱你,也不可能被四姐妹所拥抱。你既然称呼我为南海红龙王殿下,那
么,你就应该知道,被称为殿下的人是不可能对任何人屈膝,也不可能为任何人所豢养
的。”
    续说完,再也不看站在跟前的L女士一眼,踩着红色的绒毯朝着门口走去。在他还没有
伸手开门前,门就开了,一副与想像中相符的陈腐景象就出现在跟前。一群有着重量级职业
摔角选手般体格,而且面无表情的男人们用他们里在迷彩战斗服里的身体在续面前筑起了一
道筋骨铁壁。
    “真是太小看人了……”
    宛如蒲刀一般危险的笑容在续端丽的嘴角漾开来。同时,两眼中闪着猛烈的火焰。下一
瞬间,紧张的空气炸裂开来了。
    续的右手肘撞进站在他右边的男人的胸口。肋骨断裂的男人弯起了他的身体的时候。正
面的男人的下已被狠狠地踢了一脚。
    速度虽然极其快速,可是,续的动作却仍然不失舞蹈般的优美。其优美度很适合或许原
为他的本名红龙工一样,需要深红的色彩,前齿断裂的男人喷出了血块,撞击在墙上,胸膛
被击伤的男人吐着血跪在地上。七、八个人体散倒在室内,最后一个身材最庞大的男人在过
度的恐惧之下,陷入半昏迷状态。
    续像举海滩球一样轻轻地举起了这个巨汉的身体,朝着门撞过去。即使是坚固的樱木制
成的门也承受不了这样的重量和气势。负伤者的后脑勺发出了像是龟裂的声音,门也应声裂
开了。续隔着肩膀看了L女士一眼,嘲讽地行了一个礼,走向邻室。那是一间装了三层玻璃
的休息室。
    续的跟前是一片无垠的光海。
    连续这样的人见状也不免说不出话来了。他俯视着脚下的夜景。
    “知道了吧!飞行船已经离陆了。现在在东京上空八百公尺。”
    L女十从续的背后传来这个不祥的声音。据说飞行船是近代世界中最安静的搭乘物。与
其说是没有发现已经离陆的续一时失察,倒不如说是L女士借着巧妙的演技分散了续的注意
力,“女士果然是不同凡响的。而且,从刚刚开始,续本身的身体状况也已经不是最佳状态
了。”
    “没有路可逃了。怎么样!美丽的龙族后裔,南海红龙王殿下。”
    续原本想要更强烈地出言嘲讽的,可是,很奇怪的,他的舌头却仿佛打了结,他感觉力
量从今身流泄而出,形成了看不见的汗水流出了体外。他的身体开始微微地摇晃起来。续一
向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像羽毛一般轻盈,可是,这个时候他却觉得自己的身体非常地沉重。
    “这艘飞行船就要直接前往横田的美军基地了。”
    L女士继续她的演说。
    “在那边,我们将会慢慢地让你那美丽的身体为我们的利益而工作。不,我要订正,应
该说是为世界和文明。”
    “你不要以为你胜卞,这句话还言之过早。我的兄弟们不会闷不吭声的。我想你还是多
操一点心的好。”
    续的声音低了下来,节奏也稍稍紊乱了。
    “激怒你和你的兄弟们是我们目前的目的。龙王兄弟在发怒时是如何发挥其威力的!这
是我们最感兴趣的地方。”
    L女士两眼中绽放着妖艳的粘液一般的光芒。她注意到续的变化了。她的嘴角两端胁起
来,表情是更加地淫荡了。
    “总算生效了。”
    对方那成功地施了鬼计般的声音不快地刺激着续的耳膜和听觉神经。
    “我交待你的姑丈在你的咖啡里放了肌肉弛缓剂,这种药强得可以让一头象也站不起
来,何况又放了很多,你的姑丈还以为是春药……”
    L女士高声地笑了起来,笑声停止之后,她使用残忍的语气命令部下将这个性格强烈的
年轻人用铁绳绑起来,头上卷上可以给与电击的特殊金属皮带。
    续整个人靠在墙上,勉勉强强支撑往身体,他感觉到体内有一股丰富而强烈的感情高涨
着。那是一种对想伤害他自尊的人的愤怒,一种对现在不在场的兄弟们的思念。
    带着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回到大厅时,鸟羽靖一郎被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始的高大身
躯给镇压住,往后退了半步。他在被始诘问到知不知道和玛丽关财阀搭上关系会有多么危险
时好不容易才重整了自己的态势。
    “始,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哪!一小部分的左翼份子不怀好心四处宣扬玛丽关财阀和洛
克福得财阀的坏话。你竟然会上这些人的当,发出这些没用的牢骚!”
    始听不下姑丈这些没有内容的反论。他睨视着身高足足比自己矮上暇器公分的姑丈问
道。
    “续在哪里?”
    原本他以为姑丈是一个有主体性的人,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姑丈只不过是一个随着强
者吹奏出来的风琴声音团团转的道具罢了。而是谁弹风琴就是问题所在了。
    姑丈这样回答侄子的问题。
    “玛丽关国际财阀的代表兰兹德尔小姐喜欢续。她说要用豪华的飞行船带续在夜空中散
步。不愧是财阀,出手就是不一样。”
    靖一郎话说得太快了。和始相对的时候,他就被一种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说出的诱惑所
逼。
    无法自制了。他的声音不但快而且也越来越高。
    “我啊,是打算在续大学毕业之后让他当共和学院的理事的。对你而言或许是一些不太
悦耳的话,可是,自古有言,愚兄贤弟。怎么说呢!如果你能不要因为自己是最年长的,就
老是摆出一副老大的样子,把户长的位子让给续的话……”
    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冷水就朝靖一郎脸上洒过来。他眨了眨眼,瞪大了眼睛,对着加害
者大叫。
    “你、你干什么、茉理……”
    “爸爸!我真是觉得遗憾。”
    茉理把空了的杯子放回桌上,叹了一口气。
    “我活了十八年,这是我第一次有这种遗憾的想法。借助他人的力量对自己的侄子夸示
优越感,这就是爸爸自豪的吗!求求您,就别再做这种丢人的事情了,爸爸。”
    “茉理。”
    始有意要安抚茉理的情绪而出言相劝,靖一郎则张着嘴巴无能反驳。
    “始,我……对不起。”
    “茉理没有做错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真的,阴暗的表情并不像茉理该有的啊!”
    当始露出笑容的时候,龙堂家的么弟从通往屋顶的楼梯上大叫。
    “始哥哥,你看那个!”
    始有一种不寻常的感觉,他无言地跑上楼梯。似乎在屋顶上等着长兄到来的老三也无言
地指着天空。
    飘浮在夜空中的飞行船的船舱之一角闪着淡红色的光。下一瞬间,火焰从船舱的墙壁水
平喷射而出。瞬间,飞行船在仰视着的人们的眼中就像一艘损坏的宇宙船一般不稳地摇晃
着。诰耪?”摩天楼上的火龙
    喷着火的飞行船像喝醉般摇晃着,在夜空中朝着西方前进。飞行船发生了任人一看就知
道的异变。
    茉理相她的父亲也追着龙堂兄弟似地奔上了屋顶,在了解事情真相的时候,一一的狼狈
可想而知了。刚刚的心理上的优势也不如跑到哪里去了,他的手和嘴巴都颤动着。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没有任何责任!”
    “这个被自己的女儿讥为“活动石蕊试纸”的男人现在变成强硷的颜色了。始完全视于
他的存在,用眼睛追着飞行船前往的方向。靖一郎畏惧地偷看着始那充满锐气的侧脸,拼命
地做他的自我防卫。
    “姑丈,您就安静一下吧!太难看了。”
    满腹怒气吼叫的是老三终。被比自己年轻将近仙岁的侄子这样吼叫,靖一郎在往口之前
就先感到一阵恐惧了。总而言之,当他的侄子们真的显现出魄力的时候,都远远凌驾于姑丈
之上。
    “走吧!终、余。”
    始无视于姑丈的存在,呼叫着两个弟弟。
    “我也要去。”
    茉理提出了要求,可是,始摇了摇头。
    “茉理,这不是光靠勇气和决心就可以解决的事情。我们去就行了,你就和姑丈待在这
里吧!另外,如果把那么漂亮的礼服弄脏了不太可惜了吗!”
    茉理在回答之前有几秒钟的沉默。
    “我知道了。我不能去坏了你们的事情。可是,你们一定要小心喔。”
    “我们会的,啊,对了,姑丈,今天的账单就请你改天再送来吧!”
    始已经连一毛钱都不愿让姑丈请了。他那充满辛辣的意志表示让靖一郎说不出话来。
    始无法对所有的事态都扛起责任。而且,他也无意这样做。可是,既然事关龙堂家,情
况就不同了。
    姑且不论一一七代这个数字的真实性,始是龙堂家的长兄,是户长,也是家长。弟弟们
的安全是在他所应该负起的责任的范围之内。。始无意把某些观念强行推销给他人,他只是
规定自己的立场,想要尽到符合这个立场的责任而已。
    始的弟弟们服从长兄的判断和基本的指示,完成各自被赋予的责任。这一次,身为副司
令官的续被带离了他们三人身旁。对终和余而言,他们得帮助长旯,好和二哥平安地再会
面。对龙堂家的兄弟们而言,这是自他们具有判断力以来就极为自然的认知。即使是身为老
么的余也不能一直受到庇护和宠爱。
    好不容易才恢复精神的靖一郎对着跑开了的三个兄弟叫着。
    “嗤!你们不要曲解了我的好意啊!我啊……”
    “爸爸没有说任何话的资格!至少您就好好地看着始他们离开吧。”
    被女儿这么一说,靖一郎一时也无法完全住口,他仍然絮絮叨叨他说道。
    “反正没有一个人能了解我。我~向都是为了学院着想的。有时候虽然不尽加人愿,可
是,还有人像我这样担心共和学院和龙堂家的未来的吗!可是为什么他们总是忽视我的存在
呢!像我这么踏实的人才是支撑社会的中坚份子啊!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人们才会知道我的
可贵。每个人都……”
    “那您能不能试着不存在一次!爸爸。”
    真的感到愤怒的茉理对父亲说出这么连一点宽赦都没有的话,靖一郎闻言不禁像廉价的
汽球一样顿时就消了气。
    这是在始他们知道飞行船发生异变之前的事情。
    在飞行船豪华的船舱里,奇怪的景象不断地扩大。有着梦幻般美貌的白暂年轻人那即使
隔着一层衣服也看得出华奢的身体被用粗重的铁绳紧紧地绑上了几层。站在他四周的男人们
手上拿着手枪或机关枪,看守着年轻人——龙堂家的老二续。续用他那低沉而清晰的声音警
告他们。
    “请你们往手。否则,你们就要后悔的……”
    “这家伙,死到临头了还发这种牢骚。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笨蛋。”
    “会后的时候,看你是不是还讲得出这种话来!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男人们对着被铁绳缚住,身体一动也不能动的续嘲弄着,如果他们不是知道L女士对这
个年轻人情有独钟的话,或许还会拳打脚踢,让续那张美丽的脸变了形吧!一个男人想把一
条附有长电线的金属皮带卷上续的头部,他的手碰触到了续的额头。
    “好烫!”
    男人小声地叫了起来,缩回了手。他的指尖还留有像是被锐利的牙齿咬过般的的伤的痛
楚。电气拷问用的金属皮带发出声音在地上滚动。
    “什么嘛!手脚这么笨拙。”
    开口质问的同伴们的声音中途停止了,他们闭上了嘴,凝视着被抓米的年轻人,续的身
边开始散发出强烈的热气。白玉般的皮甫染上了淡红色,颜色随着每一瞬间变浓,变为红褐
色。
    铁绳散落了,化成了钢铁制的蛇在半空中迸跳。一个没能躲过铁绳飞窜的男人被打到了
双眼,发出了一声惨叫,往后仰倒。飞落在脚边的绳子发出了焦热的臭气,其他的男人们不
禁吞下声音往后退。续站了起来。从头发到脚都闪着红艳的光芒,炭化了的衣服朝着男人们
飞去。
    “L女士!危险!不要靠近。”
    一个领导人态势的男人以模糊的声音忠告四姐妹的女干部。可是,她只是像被附身了似
地重复着这句话。
    “龙……火龙……”
    “请退下,L女士!照情况看来只好将他射杀了。”
    这个声音将L女士拉回了现实。
    “射杀?不行;用麻醉枪?”
    “您说得没错,可是,已经使用过大量的肌肉弛缓剂了,结果不是变成这样吗!唯有射
杀他才是办法。”
    “可是在船舱里面用实弹太危险了。”
    “船舱是防弹的,而且,万一破了洞,在这种高度也不会有大碍的,请准许我们使用实
弹。”
    当L女士犹豫之间,状况有了剧烈的变化。
    惨叫声响起。
    惊愕直击男人们的心脏。团团转的火焰从炽热的人的身体水平飞射而出。火焰像炮弹一
样命中了一个男人,倾刻之间,男人的身体就燃烧起来了。他丢下了机关枪,在地上翻滚
着。在一旁傻了眼面发不出声音的男人当中又有人发出了惨叫声,第二个男人化成了火焰肉
柱在地上弹跳。
    连L女士这样的人也冻结了似地一动也不能动了。
    刚刚还是豪奢至极的船舱内部已经被猛火包往,L女士等人的影子随着火焰的摆动在地
板上及天花板上跃动着。绒毯燃烧着,火势蔓延到窗帘上,热气卷起一股漩涡,侵袭着L女
士他们。
    “不要退缩!射击!”
    领导人下令,可是,他的声音已经走了调了。左右的部下胡乱地射击机关枪。随着歇斯
底里的连射声,数条的弹列被吸进了火饿当中。可是,并没有什么效果。
    续的人形火饥焰团站了起来。深红的火焰。像一尊用火焰铸成的年轻人雕像,而两眼的
部分则化成了金黄色的小圆圈闪闪发着光。
    天花板的酒水器开始敢动,水落了下来。可是,由丁室内强烈的热气和火焰,立刻就被
蒸发面形成白色的雾气,将室内整个蒙蒙地罩往。
    “那、那不是人啊……”
    一个组员发出了像是坏了的笛子的声音。没有人回应他。说是奇怪的声音,其实是因为
恐惧面使得牙齿打颤的声音。
    在火焰中看得到某人的影子。仿佛渐渐地把人形崩坏掉似的。面面相觑的男人脸上微微
浮起了乐观的光芒。是不是猛烈的热气和火焰把发出这些东西的人本身给烧毁了?
    “成功了!那象伙一定会死的。”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因狂喜而走了音的欢呼声呼应着。他们认为那个有着
一张美丽脸孔的妖怪在跃动着的火焰当中化成了烧死的人体而崩散了。与其说他们是这么认
为,不如说他们是如此确信的。
    可是,欢呼声在半途就变成了惨叫声。大量的火焰以仿佛弹性装置般的速度和状态延伸
了过来,包住了他们。
    他们这些人曾在越南。尼加拉瓜用火焰发射器烧杀了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女人和小孩。
而这一次,轮到他们活生生地被烧了。
    “啊……灭火啊!救命啊!”
    “这个叫声还没有完全表达出意思。头部,上半身或者个身被烈焰所拥抱着的男人们发
出了仿佛没有什么意义的动物般咆哮的声音,在地上滚转,呻吟着。”
    L女士回避了威势猛烈的火焰之一击,可是,衣服的一部分却被烧焦了,皮肤承受了令
人难以忍受的热气的直接扑击。
    “红、红龙王……”L女士用她张开的嘴唇呻吟着。她的脸上沾满了煤烟,妖艳面有力
的脸也被微微地薰黑了。
    尽管如此,她仍然有着女王般的风范。不过,现在是一个败北的女王。她带领的部下也
大半都倒在热火的大剑之下,只剩下五、六个人。
    L女士是指挥者,她应该命令那些残存下来的人撤退的。可是,她却像被迷惑住了似地
凝视着那团具有特殊意义的火饥。她的睫毛烧焦了,眼球也充满了热气。酒水器的水已经用
光了,火势越发地强烈,一发不可收拾。
    “龙……难道是真的龙吗!”
    L女士的全身被一股战栗所驱策着。
    这就是龙种,也就是龙的后裔。她一直认为那是一种象征,一种神秘地表现异常能力的
存在、她相信龙是一种虚构的动物,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
    然而,燃烧着的火焰团确实正形成龙的形态。几乎令人不敢正视的白热闪光扭转着,伤
佛从能源渐渐收敛成固体。
    “不行啊!L女士!请退到操控室去。那里有防火逃生舱,比这里安全得多。”
    衣服被烧焦,露出的手臂被火烧肿的领导人不得不架着L女士的身体往操控室逃。
    “不要进操控室。”
    领导人一边叫着,一边伸手按了墙上的按钮。防火舱发出了摩擦的声音降了下来,阻断
了几个来不及逃命的人的惨叫声,也阻断了火势。
    一边喷着火和烟雾,一边摇晃着,巨大而豪华的飞行船朝着地上降下了高度。
    这副景象攫往了地上来来往往的人们的眼光。在银座。日比谷、赤权、四谷,数十万只
眼睛仰望着夜空怪异的景象,数万只手指头指着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巡逻的警官慌忙和警
视厅连络。报社和电视台的电话不断地响着,在无数的目击者环视当中,飞行船进而吐出了
橘色的火焰,破碎的玻璃雨落在地上,这个时候已经有数十人受了伤。
    可是,飞行船的乘员根本没有余裕去管发生在地面上的事。
    “打开!打开啊……!”
    听到一边敲着防火舱一边哭叫着的同伴们的叫喊,留在操控室里的少数生存者僵硬着脸
互相注视着。恐惧和热气使得他们汗流挟背。
    “飞到横田基地去。”
    L女士大叫。她那破坏了得来不易的强力和妖艳美貌的狂叫方式使得脸的下半部都扭曲
了。
    以她的立场而言,她是必须拼命达成任务的。只要能在横田基地内着陆的话,其他的事
情都是以后的事了。对美国有一种属国根性的日本政府会带着忠义的面见做好善后工作,而
从来不会用大脑思考的日本传播界既不会批评也不会独自进行调查美国军部和日本政府的正
式公告,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知耻。不管怎么说,她必须让飞行船在冶外法权的场所着
陆。
    船长也知道这个情况。
    以前曾发生过美国军机坠落在横洪内往宅地,造成母子三人死伤的惨剧。当时前往救援
的自卫队员只运走靠降落伞平安逃生的美国士兵,对死伤的母子视而不见,这是一件有名的
事件。
    可是,话是这么说,事情还是有限度的。如果大型飞行船坠落在东京都心,造成数百人
甚至数千人伤亡的话,再怎么擅于佯装不知情的日本政府也不能再一手遮天了。被拔掉利牙
的大众传播界也一定会像死人山复活一样地掀起漫天狂涛的吧!
    不久之后,船长发出了失望的呻吟。
    “不行啊!飞行船没有办法撑到横田基地的!我们得在新宿御苑或代伐木紧急降落!”
    “至少……不能至少飞到小金井的高尔夫球场一带吗!”
    L女士一边快速地看着显现在萤光幕画面上的地图,一边挣扎着问道。焦急和狼狈的汗
水在她那仿佛用象牙制成的额头上汇成了一颗颗的水珠。
    当然,女士担心的不是市民的生命问题,而是她自己的安全。如果她让大飞行船在东京
市区坠落的话,可以说失态至极,她一定会引发四姐妹的最高干部们对她的失望和嘲笑的。
    即使是一国的元首,如果四姐妹认为已无利用价值的话,他们也会漠然地将之抹杀掉。
对“惩罚”或者处分L女士一事,他们应该也不会有所犹豫的。因为在四姐妹的牧场里养有
几个在才能和野心方面足以与L女士匹敌的人。
    “我哪能在这种地方失败!”
    当她用充满权势欲的牙齿咬着嘴唇时,突然响起了异样的响声,操控室的防火舱摇晃了
起来,产生巨大的凹陷。
    新的战栗和冲击在操控室里奔窜。这个防火舱极为坚固,也被用在核子防护所中,像小
型卡车的冲撞所带来的震撼也应该不至于造成任何损坏的。然而,这个防火舱在发出一次响
声之后就凹陷了。可见那个“怪物”有多大的力量!
    这个冲击让他们的意识在一时之间呈现了空白。当他们注意到的时候,飞行船已经飞越
过新宿御苑了。
    新宿西口的摩天楼群飞进了船长的视线中。包括假冒艺术之名建筑而成;丑陋的东京都
厅的双塔在内,像幼稚园小朋友堆积木一般的高层大楼群在天际耸立着。
    响声再度响起,防火舱产生裂缝了。火焰和热气窜人了操控室,
    “火焰要冲进来了”。不能再飞了。
    船长呻吟着。高度计的指针直线下落,现在正指着接近二百五十公尺的位置。
    “没用的东西!还像个男人吗?”
    这些话绝对不是冷静时的L女士会说出来的活。船长没有回答她的尖叫,他离开了操控
位,在地上翻转,抱头反复地叫着神的名字和妻子的名字。
    火焰人柱倒在L女士的脚边。那是私人兵团的领导人。L女士用她那快要失去理性的瞳
孔凝视着防火舱的方向,火焰在她的视线中跃动着,而两道金黄色的烛火也像在火焰当中凝
视着她。
    强烈的冲击来了。船舱激烈地上下摇晃,玻璃都碎裂了。
    飞行船撞上了东京都厅的双塔。撞碎了最上层48层的展望塔和VIP专用的屋顶直升机
场,铁骨和水泥碎片四处飞散,仿佛巨大的足球一般不规则地扭转之后,沿着都厅的壁面直
线落下,正面撞上了用水泥巩固而成的地面。以仿佛依着都厅大楼的形式从地面上耸立而
起,然而立刻又产生了爆炸,形成了巨大的火焰柱,火雨降落在四周。
    聚集在都厅大楼附近的人们发出了惨叫声往后退。可是,对不远距离之外的街道和广
场、新宿中央公园及其他高楼内的人们而言,这实在是一个很壮观的场面,他们所发出的叫
声不是源于恐惧,面是来自兴奋之情。甚至有人为自己目睹这种大事故而感到幸运。
    “太壮观了呀!这种景象很难得一见啊!简直就是特等席。”
    “搞不好会有人从窗户里面掉下来呢!这个角度看得比较清楚!”
    对危险比较欠缺感性的人们隔着高层大楼的窗户玻璃观看着气势惊人的光芒和火焰。没
错,如果能确保自己的安全,事故和战争都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可是,当然也有感觉到危险性的人,这些人害怕被封闭在大楼内,于是便蜂涌到电梯里
去。没有耐性面对自己的体力又有自信的人则干脆跑向楼梯。在幸存下来之后,或许他们会
确定自己判断力的正确吧。
    然而,地面上却是一场大混乱。判断自己随时都还来得及逃的人们形成了一堆无秩序和
无责任的起陡人潮,充塞在街道上。汽车驾驶人也停下车子,下了车,观看正在燃烧着的都
厅大楼。
    “喂!你们看!那个……!”
    这种声音在群众当中四处响起。他们看到在燃烧着的都厅大楼的最上层有一个异样的东
西。这个东西在火焰中还散放着光芒,形成一个又长又大的动物形态。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是龙!”
    “是啊!是龙。那就是所谓的龙啊!”
    “这个时候,朝着都厅大楼快速急驰的一辆巡逻车上驾驶的警官也发现到龙的形态,一
瞬间,他疏忽了前面的路况。
    刹不往车的巡逻车的轮胎发出了尖锐的声音,整辆车使冲人了停下来的车群中。爆炸声
紧跟在一连串的冲突声之后,橘色火焰覆盖住整个路面。形成火团的人影滚了出来,在路上
翻腾。
    可是,这件惨事也几乎引不起任何人的关心。每个人都噤了声,像被逃惑往似地凝视着
传说中伟大的神兽坐在都厅大楼顶上部的姿态。
    深红色的龙扭转着它的巨躯。同时,火焰从它全身的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向飞射而
出。
    不是龙在吐火,面是火焰从其全身飞散出来。火焰弹穿过近一百公尺远的超高层大楼的
中央部份。玻璃和水泥飞散,热波侵袭了在高处观看的人们。
    火形成的瀑布落到地面上。密集的起洪人潮发出了惨叫声,用两只手护着头部,为寻求
安全的场所而四处逃窜。人们互相冲撞、倒地、推挤,这个时候,消防车札巡逻车的警笛声
不断响起,旺乱噪音更是无止境的扩大。
    在距新宿新都心五公里远的警视厅中,刑事部长南村对着电话中的部下吼叫。
    “什么?新宿新都心出现了龙?笨蛋!你是不是在电视上看大多以前的怪兽电影了?”
    “部长,南村部长!”
    虹川理事宫叫着南村,南村刑事部长回过头凝视着电视上的画面。他不禁说不出话来,
连指尖都在常温下冻结了。正在燃烧着的都厅大楼确实盘踞着一条就形体来看只能以龙来称
呼的巨大生物。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会不会又是和某国工作人员联手的极左派激进份子的所作所为?某国工作人员的力量
那么巨大,为什么不暗杀首相呢?真是不可思议!”
    同属于警视厅的警备部没有时间像虹川那样语出嘲讽。歇斯底里的指示立刻飞向都内各
地的机动队本部,装甲车辆不断地集结到新宿。
    从隅田州河口到新宿新都心的直线距离有八公里。连国际级的马拉松选手也得花上25
分钟时间的路程,龙堂兄弟却只花了10分钟就跑到了。而且,连最年轻的余也丝毫没有乱
了呼吸节奏。
    如果有龙堂兄弟的体力,选择最原始的交通方式是很正确的。因为这八公里的距离由于
塞车和警察的交通管制,开车也要花两个小时的时间,最后还导致交通全面的停顿。
    穿过新宿东口的大马路,龙堂兄弟到达了西口的新都心部分。此处形成的人潮不是一,
两天前的仙境所能比较的,而且,大部分都张着嘴巴和眼睛仰望着上方。
    绽放着深红色光芒的长大的异形生物卷往了都厅大楼的双塔。确认了生物的形体时,始
想起了弟弟,内心深处不禁一阵痛楚。
    和红龙美丽姿态相较之下,都厅大楼是何其地丑陋啊!
    为什么都厅大楼在国际都市东京当中非得是最高的建筑呢?在纽约,巴黎这些都市里,
市政府都不是市内最高的大楼。那些以人民的税金豢养的公仆想从高处俯视人民的想法是始
所不能接受的。或许他们是打算让自己成为从城里的天守阁俯视城下下盯诸侯才盖起这栋大
楼的吧?
    公家机关的建筑物应该是便于市民使用才对的。而且在里面办公的公务员们也不应该忘
了自己公仆的身份而对前来拜访的市民亲切有加才是。哪需要只让物空有美丽的外表,为义
员们在大厅上铺上大理石的呢?
    可是,就因为是在平常的日子的夜里,在都厅内的人应该很少,至少这一点是有利之
处。始继续朝着都厅大楼前进,终和余跟在长兄的左右侧。
    “东半球最大的摩天楼群”现在陷入了一片恐慌和火焰当中。人们相互推挤、踩踏、冲
撞、怒吼、哭叫,现场一片混乱。
    都厅大楼的四周已经有四栋超高层的大楼被破坏而燃烧了起来。从远处看来,想必让人
误以为四把朝着夜空耸立的巨大的火把。而深红色的龙就踞在中心点,被华丽的火柱绕着,
朝着天空伸长了它那绚烂的颈部。严然一副不存在于这世上的景象。
    终用力地抓着龙堂始的左手腕。仰视着长兄的脸上现出了紧张的神色。
    “那是不是续哥啊,始哥。”
    “……嗯,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太好了,续哥哥还活着。”
    余很自然地指出了事情比较好的一面,始也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这是最初步的事实和
认识。不管外形如何,他们是兄弟,对彼此而言,他们都是一种无可替代的存在。
    他们往前进,靠近集结于火灾现场的机动队员群。有人出声制止他们。
    “不要靠近!不可以靠近!”
    机动队员们充满了杀气。他们筑成了一道又厚又长的制服和盾牌的铁壁,想要挡住蜂涌
而来的群众。他们原意是要让群众远离危险,可是,看来却更像是要守护往火龙不让群众去
伤害它。。
    火和黑暗在机动队员们的背后乱舞着、小小的火块从天而降,在地上弹跳,引起一阵响
声。接近都厅大楼的警视厅的直升机被火弹直接命中而坠落了。
    龙堂兄弟要靠近都厅大楼就得突破机动队员的铁壁。如果是一般人当然是办不到的事,
可是,就像续以前说过的,对龙堂兄弟而言,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老三终负责起尖兵任务。天真的少年装出了豪迈的笑容,走到机动队员的面前。当充满
杀气的队员们挥着警棒想要赶走他的时候,少年突然就失踪了。
    “啊!”地一声,机动队员们抬头看着夜空。少年的身影跃过他们头上。终只用了一小
段距离助跑,就跳过了20公尺远和5公尺高的障碍。他用两手抓往了街灯的横木,以引体
向上的要领咕噜一转,两脚漂亮地落了地。
    “龙堂终,1.00分!”
    终对自己的妙技下了这样的评分,可是,对机动队员而言,这绝对是不允许的事情。
    “这个小鬼!要小看机动队!”
    五,六个队员嘴里骂着下流的话,一窝蜂涌上来。就在同时,他们背后的机动队的人墙
崩散了。自然地闯入他们队列的高大青年轻松地夺过了一根警棒,开始轻松地打倒队员们。
    就在此时,新的火又落到机动队员们的头上。
    机动队员们发出了惊叫声,四处逃窜。
    如果对方是军事基地建设反对运动的老人,或者是原子能发电反对团体的主妇,挥动公
害企业的公害病患者的话,不管人数多少,机动队都可以充分发挥他们的霸气,但是,如果
对方是龙、是火,连机动队员也得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行。群众也跟着机动队员逃了,留在当
场的只剩下四个被始打晕过去的队员倒在地上。
    龙堂始、终、余三人一起跑进了以东京都厅大楼为中心的禁止进入地区。火和黑烟发出
了呼呼的声音卷起漩涡,气流不断上升,形成了吹向天空的强风。虽然机动队员的阻墙已经
崩散了,可是,进到这里来的人群也不多了。龙堂兄弟暂时获得了行动上的自由。
    大风卷起,纸屑和招牌随着热气在半空中飞舞。一千个机动队员都没有这个景象来得令
龙堂兄弟们惊讶。他们避过路线,下到铺着砖色装饰砖的半地下式的广场。广场上有美丽的
喷泉,在热风当中喷出了泉水。
    三人从头上淋了一身的水,一方面是为了不受到火相热气的伤害,另一方面是处在这样
的环境下,浇一些水在身上会让自己舒服些。虽然不是在特别的意识之下,但是不管在什么
紧急的状况下,都可以找出适当的乐趣,这似乎是龙堂家的家风,终和余因为可以穿着衣服
公然地玩水而显得极为愉快。在全身都沾满了水之后,始说道。
    “好,终和余你们就在这里等着。进都厅大楼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始会这样说当然有他的理由。在兄弟永远上起行动的原则下,他们来到这里了,可是,
前头有多危险就不得而知了。终和余认为启己身为龙堂家的一员理当充分地尽到自己的义
务。事实上,始打一开始就打算自己单独行动一直到最后的阶段。他也有些后悔把终和余带
到这里来。他不想让少年们遇到必要之上的危险,同时,如果万一他死了的话,他必须让两
个少年活下去。
    可是,终不听兄长的命令。
    “不要开玩笑了!这种命令能听吗?我也要一起去!”
    “终!在龙堂家,家长的命令是绝对的。”
    长兄的声音和表情重重地敲打着老三的心房,终不禁咽了一口气。在数秒钟的沉默之
后,他好不容易才提出了近似反驳的话。
    “我不这么认为……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了,哪有这种事啊,老哥。”
    “你有更重要的任务,保护余。万一我没有回来的话,终,你就是龙堂家的家长。”
    看见勇敢而大胆的老三一脸不知道该如何的表情,长男露出了笑脸企图安抚他。
    “不要担心。我可也没有意思那么轻易就放弃家长的宝座。因为坐在这个位置上司以逞
威风,又可以对人下命令,是一个不错的宝座哪!”
    “我不想当家长什么的。”
    “你做得来的。我都可以做了,我15岁的时候就坐上这个宝座了。”
    你比我更有潜力,一定没问题的。始在内心这样说着,转过身就要走了。
    “始哥!”
    余无限依恋似地叫道。始停下了脚步看着么弟。在这个时候说“余,好好听终的话,做
个乖孩子”之类的话未免言之过早,所以,始并没有说出口。取而代之说出口的是极为现实
的事。
    “在这里不要乱动。这里大概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也是我们回来时的目标。对了,
我忘了,我把钱包交给终保管。”
    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了之后,做事井井有条的长男轻轻地举起一只手,从广场跑开
了。老三对着他的背影丢出一句话。
    “始哥可是我们的保护者哦!你要把续哥平安地苹回来!因为要是你们死了,我是不会
为你们举行葬礼的。”
    穿过四根巨大的火柱,章堂始靠近化成了巨大红龙的弟弟。原淋湿了的头发和衣服因为
迎面袭来的热气很快地就蒸干了、
    通过“郡民广场”这个有着令人不快名称的半圆形阶梯形空地好不容易跑进都厅第一本
厅舍大厅的始寻找着上楼的电梯。可是,每一座电梯都已经停止不动。大厅的淡橘色照明大
概是用紧急用电源勉勉强强维持的吧?
    可是,始从指示灯知道有一座电梯正从地下往上升。始一按钮门立刻就开了,一个中年
男人出现在跟前——他的左右方站着像是部下的穿便服的男人,除此,还有穿制服的警备人
员。
    “是谁把电梯停在这种地方的?”
    中年男人用一点都没有品味的声音吼道。
    “是我。我想上楼去,请让我搭乘。”
    始先是郑重地请求。结果他所得来的却是一阵嘲笑,警备员可憎地视着始。
    “你是什么人?这是VIP专用的电梯哪!只有议先生或者诸如此类的伟人才能搭乘的。
这位先生可是都议会的寺谷先生哟!”
    据他们说议员先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视察有怪物出现的都厅大楼到底变成什么样子
了。他们是从地下停车场进到大楼里面来的。这或许是议员为了一个月之后即将进行的选举
而刻意表现自己的勇敢好吸引选民的一种猴戏吧?
    这个叫寺谷的议员对着默然地站在那里的始像猴子一样露出了牙齿。
    “你现在知道我的身份了吧。不是像你这样的人能搭乘的电梯。如果你一定要搭的话,
就要像我一样,至少当个都议会的议员。但是,不晓得你要花上几十年的时间哪!”
    这就是用国民的税金所养出来的人。年龄大概在50岁前后吧!黑色的头发做三七分梳
法,左右两边的眉毛几乎要连在一起了。两颊削瘦,前齿突出,眼睛凹陷,一点也没有选贤
与能的那种风格。
    “我是东京都民,是纳税人。”
    始的声音低沉,挟杂着一阵热雷。
    “所以,我是你们的主人!一个佣人竟然敢对主人出言不逊,怎能放过你们!靠都民的
税金来过活的算什么VIP?佣人就该使用楼梯上下楼!”
    这是一段连续和终都相形见拙的毒言毒语。一瞬间,惊讶得张开嘴巴说不出话来的都议
会议员那张下流的脸染上了下流的红色,然后大叫。
    “你、你一个平民竟敢辱骂都议会的寺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好吧!今天就好好教导
你一番。”
    始并不知道每个都议会议员的名字,可是,这个男人在都议会中却是个有头有脸的人
物。他所届的政党是那种在国会中是在野党。在都议会中是执政党之类没有原则的政党,据
说在原子能和外交,防卫问题政策方面,他们比保守党还要右倾。其中这个男人在国营电视
台放映和核战受害有关的英国电视台协会制作的文书影片时曾在都议会中大放厥词。
    “夸大宣传核战的受害情形真是无稽!国营电视台是苏联的间谍巢穴!”
    这段话成为人家的笑柄,他就是这么一个无知而粗俗。没有常识的人。如果在政治以外
的世界的话,这种低水准的男人一定早就被流放了。
    议员抓往了始的领带,对着两个秘书兼保漂吼叫“抓住这个年轻人!”两个不像是暴力
团员和政冶家秘书以外职业的短发男人从左右方抓住始的手腕。深信己方已经夺走对方抵抗
力的议员露出下流的笑容之后,用左手抓往始的领带,右手往上挥。
    指挥动他的手腕。
    两个保镖飞到四公尺以外的距离,脸部撞上墙壁。鼻梁和前齿都断裂了,墙上留下了血
迹,然后人继续滑落到地上。议员本人突出的前齿飞散在半空中,人则倒转在地上。在被始
痛击的那一瞬间就失了神,口吐白沫,翻着白眼。
    “晤……”
    警备员见状软了脚。在摇晃的那一瞬间,他的鞋子踏到了倒卧在地上的议员的脸。鼻梁
断裂的声宕起,鼻血沾污了鞋子。
    始用非常平静的声音下令。
    “直接前往48楼!”
    “是!是的!我知道了,立刻就去。”抗拒不了权力的人也抗拒不了暴力。发抖着猛点
头的警备员开始操控着电梯。
    乘着包括三个昏迷过去的人的电梯开始以高速往上爬升。警备员战战兢兢地偷窥着高大
青年的脸,可是,始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上。
    太大意了。始不得不感到后悔。
    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始应该要预测得出,如果续会变身成龙的话,那一定是火龙
了。
    根据中国古代流传下来的阴阳五行说,构成宇宙的“行”(元素)具有以下这样的性
格。
    木行。方位在东。颜色为蓝。季节为春。为木星。
    火行。方位在南。颜色为红。季节为夏。另火星。
    金行。方位为西。颜色为白。季节为秋。为金星。
    水行。方位为北。颜色为黑。季节为冬。为水星。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甚至在音阶、味觉、谷物、家畜,内脏、历法等方
面都有对应。“青春,’这个说词和“北原白秋”这个诗人的笔名都是根据阴阳五行说来
的。
    红龙就是火龙。就像黑龙是水龙一般。在这个时候,黑龙的名字为炎就没有什么意义
了。南海红龙王就是支配火的人。就像北海龙王余支配水,让豪雨从天而降一样,南海红龙
王续就是支配火。他的力量,就如几十万人亲眼目睹的一样,几乎要将整个新宿新都心毁灭
一般。或许威力要更大。怎么会有这么些个麻烦的弟弟们呢?始不得不感到身为长兄的辛
劳。
    “……可是,如果余是水龙,而续是火龙的话,终就是金龙,而我就是木龙了!真是一
团乱!”在这种场合想起这种事,这就是始该有的作风吧!自觉到这个情形,始不禁苦笑
着,可是看在警备员的眼里,他的表情就像食人虎的微笑一般骇人。警备员拼命地撑住快要
软下去的腰,两眼申浮现着恐惧和衰求的色彩。
    拜托不要说出“我有妻子和两个孩子,还有一个生病的老母亲,房屋贷款还有15年”
之类的话,当始这么想着的时候,电梯咯地一声停了下来。离48楼还很远。安全系统于此
时启动,不能再到更危险的地方去了。
    警备员勉强挤出了一丝声音。
    “电、电梯再也上不去了。不是我的缘故,是机械不动了。请原谅。”
    “我知道。打开!我要出去。”
    “……求、求你饶命……”
    “不要怕。要出去的只有我。我出去之后,你就立刻逃出去吧!”
    始是在33楼走出电梯的,这是特别会议室的大厅。始的两手拿着上下身的衣物,这是
从晕死的都议会议员身上脱下来的。
    余在富土山变身成龙的时候也是这样,今天晚上,续也没衣服了吧?这是始对弟弟表现
出来的细心关照。姑且不说上衣和衬衫了,对续来说,裤子或许太短了,不过,这也是没办
法的事”
    上到38楼的时候,热气已经到了让人雄以忍受地步了,白烟像雾一般地浓厚。发现到
这一楼天花板的水器像疯了似地喷着水,始再度将自己从头淋到脚,向议员借来的衣服也吸
饱了水。白色的热气从始快要烤焦的衣服冒出来。
    像干季的植物一样吸足了水之后,始开始往火烟雾弥漫的无人楼梯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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