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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迎刃而解



  起初,白利只感到自己在房间里,四周的空旷地消失了,后来,他看到一张脸俯在他前面。
  白利凝视着这张脸,一下子认不出来。然后,他叫起来:
  “达尼尔!”
  听到叫唤声,这位类人高级智能机器人毫不动容,也没有露出一点宽慰的样子。他说:“你醒来就好了,艾利亚朋友。我想,你安全无恙吧。”
  “我很好,”白利试着用时支撑起来。“上帝啊!我是在床上吗?这是怎么回事?”
  “你今天好几次到户外去了,疲惫不堪,需要休息休息。”
  “我在哪里?”白利问。
  “在德尔马拉夫人住宅的一个房间里。”
  “你在那儿干了些什么?”
  “进行自己的调查工作。遗憾的是,你没有在场。但是,情况紧急,我不得不抓紧时间。”
  白利间:“你是通过电视见到克劳丽莎·坎托洛的呢,还是亲自去见她的?”
  “通过电视,就在她住宅里通过电视联络会见的,而不是在我们自己的住宅里。我得查阅一些那边农庄上的档案,通过电视就行了。”
  白利感到自己几乎完全恢复了。他把一条腿从床上伸出来,发现自己穿着睡衣。他不胜厌恶地看了一眼睡衣,说:“把我的衣服拿来!”
  达尼尔把衣服递了过去。
  白利边穿衣边说:“德尔马拉夫人在哪儿?”
  “被软禁起来了,艾利亚朋友。”
  “什么?是谁的命令?”
  “是我的命令。她被软禁在自己的卧室里,由机器人看管。她现在对机器人发出的命令,除了需要个人用品外,其他一律无效。”
  白利穿好了衣服。“我知道,这案件对嘉迪娅很不利,”他说。“她不但有机会,而且,事实上,情况并不如我们以前所了解的那样;她不是听到她丈夫的喊叫声之后才赶到现场的,她一直在那儿。”
  “她有没有目睹行凶的过程或看到凶手?”
  “没有。在这关键时间内发生的一切她都记不得了。而且,调查证明,她也有谋杀的动机。”
  “什么动机,艾利亚朋友?”
  “我一开始就想到这样的可能性。我对自己说,如果这儿就是地球,如果德尔马拉博士正如人们所说的是那种人,而嘉迪娅·德尔马拉也正如我们所看到的是那种人,那么,我敢说,嘉迪娅曾经爱过他,或者说一直爱着他,但是,德尔马拉博士只爱他自己。他对直接接触既不感兴趣,更不想合作。这对她来说,当然是十分恼火的!”
  达尼尔点点头:“火气一上来时完全可能做出谋杀的行动。”
  “尽管有上述种种论证,我还认为事情并不这样,达尼尔。”
  “你也许受了外界因素的影响才这么认为的吧,艾利亚朋友,是吗?德尔马拉夫人真可算是天生尤物,风姿绰约,而你是地球人,地球人喜欢与美貌的女郎接触,这不算是变态心理吧。”
  “我有更充分的理由。”白利不安他说。达尼尔冷漠的目光能看透人的心思。白利说:“如果她是杀死她丈夫的凶手,她必然是企图谋杀格鲁尔的凶手。”他几乎想解释清楚可以通过控制机器人来行凶,但是,他忍住了。机器人可以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行凶,如果把这点讲给达尼尔听的话,白利不知道他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达尼尔说:“她也企图谋杀你。”
  白利皱起了眉头。他不想告诉达尼尔他受到毒箭攻击几乎丧命的事。达尼尔保护他的责任心很强,他可不想再用这些话来进一步增强达尼尔的责任心了。
  白利生气地说:“克劳丽莎对你说了些什么?”他应该警告克劳丽莎保密,但是,他又怎么知道达尼尔会去提出问题呢?
  达尼尔平静说:“坎托洛夫人与此事毫无关系,但我却亲眼目睹了这次未遂的谋杀。”
  这使白利感到莫名其妙。“你不在那儿啊。”
  达尼尔说:“一小时之前我亲自救了你,再把你送到这房间里来的。”
  “你在谈些什么啊?”
  “你不记得了吗,艾利亚朋友?这几乎是一次不露痕迹的谋杀案。是不是德尔马拉夫人提议叫你到户外去的?尽管我当时不在场,但我敢肯定是她主动叫你出去的。”
  “是的,是她主动提议的。”
  “她甚至可能引诱你离开住宅。”
  白利想到了被包围在灰色围墙里的自己的‘画像’。这是否是一种十分聪明的心理手段呢?难道一个索拉里亚人能这么理解地球人的心理吗?
  “不。”白利说。
  达尼尔说:“是不是她提议让你到池塘边去并坐在长凳上的?”
  “是的,那又怎么样?”
  “你有没有想到,她可能是在观察着你,并发现你越来越感到吃不消了?”
  “她问了我一、二次,间我是否要回屋里去。”
  “她也许只是问问而已。她也许看到你坐在长凳上越来越支持不下去了。她甚至可能推了你一下,也可能根本不需要推你。正当这时候,我赶到了,当你正从长凳上倒下去往下面3英尺深的水池里掉下去的时候,我一把抓住了你——真的掉下去的话,你一定会被淹死的。更糟糕的是,德尔马拉夫人正坐在你旁边,看着你掉下去,她袖手旁观,一动也不动。事后,她可以简单地解释说,即便为了救你的命,她也不能拉你一把,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白利想,这倒确实言之有理。她不可能去碰另外一个人,对此没有人会产生疑问。如果人们知道她和另一个人挨得这么近,倒反而会感到震惊。
  达尼尔接着说:“因此,你可以看到,艾利亚朋友,毫无疑问她是有罪的。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她谋杀你的动机,也就是企图谋杀格鲁尔的动机。把坚持调查第一件谋杀案的人清除掉,才不致使自己的罪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白利说:“也许整个过程她都是无辜的。她也许根本不知道户外活动对我的影响。”
  “她研究过地球,她知道地球人的弱点。”
  “我对她讲过,我今天一直在户外,并且,我感到逐渐习惯了。”
  “她也许比你更清楚。”
  白利一手握拳,猛向另一只手掌一击,“你把她说得太聪明了。你的这些说法都不合情理,我不相信。除非对凶器能作出解释,也只有对凶器作出解释之后,这件谋杀案才能成立。”
  达尼尔凝视着地球人说:“我也能对凶器作出解释,艾利亚朋友。”
  白利看着他的机器人伙伴,大为愕然。“这怎么说?”
  “你一定还记得,艾利亚朋友,你的逻辑是这样的:如果德尔马拉夫人是凶手的话,那么,不管怎么样,凶器一定会留在现场。机器人几乎马上到达现场,但没有看到任何可以用作凶器的东西,因此,凶器一定被转移了,而转移凶器的必定是凶手。由此可见,德尔马拉夫人不可能是凶手。你是不是这样推理的?”
  “完全正确。”
  “可是,”机器人继续说:“在寻找凶器时,那些机器人有一个地方没有找过。”
  “什么地方?”
  “在德尔马拉夫人的身体下面。不管她是不是凶手,由于激动和紧张,她昏倒了躺在地上,凶器——不管是什么样的凶器,正好压在她身下,因此大家都看不见。”
  白利说:“照你这么说,当把她抬走时,应该发现凶器了?”
  “完全正确,”达尼尔说:“但是,她不是由机器人抬走的。昨天吃饭时她自己对我们说,苏尔大夫命令机器人在她头下放了一个枕头,就让她留在现场。只有在阿尔蒂姆·苏尔大夫到达现场为她检查病情时,才第一次把她搬动了地方。”
  “唔,是吗?”
  “因此,艾利亚朋友,这就出现了一个新的情况。德尔拉马夫人是凶手,凶器在犯罪现场,但是,苏尔大夫把凶器转移了,他为了保护德尔马拉夫人,设法销毁了凶器。”
  “为什么苏尔大夫要这么做?”白利间。
  “因为苏尔大夫是嘉迪娅的父亲。”
  “何以见得?”
  “我查阅过农庄的档案。”达尼尔说。“其中还有他询问嘉迪娅健康状况的记录。”
  “你有没有找苏尔大夫谈过?”
  “谈过了,他承认嘉迪娅是他的女儿。”
  “嘉迪娅知道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吗?”白利进一步问。
  “就苏尔大夫所知,她对此一无所知。”
  白利问:“苏尔是否承认他转移了凶器?”
  “没有,他不承认。”
  “那你的收获等于零。”
  达尼尔问:“那你对案情另有高见喽?”
  白利刚刚是坐在椅子里的。现在,他又想站起来了。但是,一方面由于过度劳累,另一方面由于椅子太低,使他一时竟站不起来。他不客气地伸出了一只手说:“把手给我,好吗?达尼尔?”
  达尼尔看看自己的手:“请原谅,艾利亚朋友,我不懂你的意思?”
  白利心里在诅咒达尼尔不会转弯的脑子,口里却说:“帮我从椅子里站起来。”
  达尼尔一伸手,强有力的手臂轻而易举地把白利拉了起来。
  白利说:“谢谢。至于这个案子嘛,我至今还没有找到答案。但我想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整个案情的落实完全取决于在哪儿找到凶器。”
  他心烦意乱地走到厚厚的窗帘那边,下意识地立起了窗帘的一只角。他凝视着黑色的玻璃,直至他意识到,他看到的是夜幕降临的景色,才放下了窗帘,这时,达尼尔悄悄地赶到了,把窗帘从白利的手指间拉开。
  白利看着机器人从他手中把窗帘拉开,就象慈母为了不让小孩被火烫伤一样小心翼翼;就在这瞬间,白利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白利一把从达尼尔手里夺回了窗帘,他用尽力气,把窗帘扯下来,窗上只剩下了几片碎布片。
  “艾利亚朋友!”达尼尔温柔他说:“你当然知道打开窗子对你的影响。”
  “我知道,”白利说:“那又怎么样?”
  他凝视着窗外。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见一片漆黑;那一片漆黑就是外界的空间,无穷无尽、绵绵不断的空间;尽管没有灯火,但他正面对着这一望无际的空间。
  这是第一次,他敢于正视它。这一次既不是十么装腔作势、虚张声势;也不是刚愎自用、出于好奇;更不是为了不顾艰险,侦破罪案。他正视空间,因为他知道他需要那样做,也必须那样做。这一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感到自己充满了一种胜利感,就象胜利有感染力一样,他的脑海里突然又冒出了一种新的想法。白利兴奋得几乎有点头晕目眩了,他转向达尼尔:“啊,我知道了,”他低声说:“上帝!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艾利亚朋友?”
  “我知道凶器在哪儿了,我知道谁是凶手了。一下子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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