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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石冻结的臭气如同暮霭般包围着他们。星光有如冰光,他们的周围完全没有超越冰点的事物。 鲍主艾儿希多所率领的一行人现在正朝南走,来到了几乎是亚克与雅法中间的地点。 沙拉丁已经被英王理查打败,退军至雅法。在他调兵好与理查再战的期间,艾儿希多自行背负起阻挡埋查进军的悲运。 他们向理查挑战。想出奇计的维雷利一个人站在叁十万兵力之前,长伴艾儿希多左右的数千生命纵横於一片染满敌人颜色的大地。 但是他们输了。 维雷利以及众人全数负伤。 他们虽然尽了必死之力,但别说获胜,连制住理查的行动也不能。 为朋友负重伤的人怀疑自己受伤的意义。而为朋友舍命的死者却连怀疑也办不到。自己的伤到底是为何而受呢?自己的死到底是…… 理查的脚步并没有停止。在可说是异常气候的寒空下,理查和他的军队向右直望地中海,继续南下。 但是打了败仗的他们依然有任务在身。他们“即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必须抑制理查的行动。维雷利等人当然不喜欢这样的语句…… 他们的行动人数还不到一万,他们必然得死。 而他们也有此觉悟。令人悲伤的是,他们拥有死者的能力。 “死者的能力……结果不是和那个暗杀教团一样吗?”维雷利低头叹息自语。 “别管什麽道德问题了。现在不是想那种东西的时候。” 阿尔·卡米尔对着自言自语的维雷利遣责。他虽然原本是暗杀教团的一员,但是这和他反驳维雷利的话并无关系。他眼中所放出的冰冷光芒也并非因为保身。 “阿尔·卡米尔说得没错。如果你也想成为男人中的男人,就应该经常保持往前冲的气魄。” 艾儿希多踏出一步,从旁插嘴。她的表情在此时依然开朗。 “这种话等你成为女人中的女人时再说吧。” “笨蛋,女人中的女人指的就是像我这样的人啦。” “……那这世界可就烦人了。” 维雷利原本想这麽说,结果还是收回了。 “现在我们处於非常微妙的立场。如果陛下手下的援军已经到达,也就是能与理查战斗的兵力已经聚集的话,我们直接回雅法即可。但是如果还没有的话,我们就必须在此重新阻止理查。” 艾儿希多如同在确认般,对两人如此说道。 “为了选择行动,雅法现在的情报不可或缺。看来只有拜托露易西了,虽然她哥哥才刚过世,有些对不起她……” 难得艾儿希多会说出这种体谅的话,不过她平常的果决态度依然没有消失。 “出来吧,小女孩!” 艾儿希多大声呼唤露易西。音量虽大但仍然不失其独特的音色,响彻刚过黄昏的夜空。 “有什麽吩咐呢?” 露易西露着笑容等待艾儿希多的话。这小女孩虽然在前一场战役失去哥哥裘尼梅,但她依然没有哭泣,也没有失去笑容。 “快点去调查雅法的情况。你需要多少时间?” “这个嘛,有半天的话……” “叁小时内给我回来。” “这……那样会死人的。” 艾儿希多等人目前的位置离雅法约五十公里。露易西的速度虽然连马也赶不上,但要在叁个小时内来回未免太残忍。与其说残忍,不如说是要杀人。 “我也拜托你。” 维雷利下马求她。他搭着露易西的肩膀,一直望着她的眼眸。这虽不是他特意的行动,但是露易西的身体却好像中了魔法一样,动弹不得。 艾儿希多看到这里不高兴地扳下了脸。 “可是……” “拜托你,没有时间了。现在连理查人在哪里也不知道。我们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我知道了,我去便行了吧。反正我怎麽样维雷利大人也不会在乎的。” 露易西鼓涨了脸颊生气。但是一见到缩着身体似乎过意不去的维雷利之後便笑了出来。 “别说些有的没有的无聊话了。快点去!” 听到艾儿希多的怒吼声後,露易西慌张地跑了开去。她跑的样子和一般的女孩一样,但是她的速度却非常人所能够到达。她看起来就如同在高速移动的大地上轻轻奔驰。 “你这恶棍,那小女孩连我的话都不听,却被你骗得团团转。男人真是不能大意。说到男人……” “公主讨厌男人吗?” “当然讨厌!想想看吧,每天发生的犯罪行为几乎都是男人干的。杀人强盗的也都是男人,宗教上的狂热信徒是男人,腐败政治的家伙也只有男人,还有,没有娼妓就活不下去的也是男人。我最讨厌男人这种生物了。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家伙!” “你那麽讨厌男人的话,恐怕也讨厌自己吧?” 维雷利虽然想说,但是和刚才一样,怕得收了回去。 阿尔·卡米尔以冰冷的眼光看着两人的对话。 两个傻瓜。 阿尔·卡米尔如此想。他为了这两个傻瓜,下定了某样决心。 那决心就是恢复为以前的暗杀者,那个以杀人道具当自己人生的工作,虽然那并非他自己所愿…… 暗杀无法开辟历史,也无法改变时代的潮流,但是至少可以暂时阻止那潮流吧。 阿尔·卡米尔如此想後,再度拿起了黑剑——暗杀者所用的弯刀剑。那邪恶的漆黑为的是防止反光被敌人发现。 他的目的只有狮子心王理查一个人。理查和他的军队此刻正在何处待战,阿尔·卡米尔并不知道。 但是军队如此庞大,地形如此开阔,一定可以立刻找到他们的所在吧。问题是如何避开警备的耳目,找到理查并且接近他。 边向北进边思考的阿尔·卡米尔突然感到了某人的气息,停下了马。 “‘恶魔之首(拉斯·阿尔·格尔)’吗?” 阿尔·卡米尔低声的说着,眼睛仍然朝前看。就在阿尔·卡米尔出声的同时,有颗灰色的人头从他右方的黑暗中缓缓浮现。 “好久不见了,‘完全(阿尔·卡米尔)’。你也发达了嘛,竟然来要英国国王的性命。不过我俩皆无恙,真是太好了。” “恶魔之首”高兴地笑着,气氛诡谲。他的头发漆黑,眼睛细长,一眼就知道是东方人。如果硬要推测年龄,应该在叁十来岁吧。 “你是来杀逃离暗杀教团的我吗?” 阿尔·卡米尔手握剑柄,那冰冷的眼睛慢慢地转向“恶魔之首”。 “不,复仇太无聊了,和实力相同的对手战斗更是无聊。战斗这种东西最有趣的时候,应该是在折磨比自己弱很多的对手时。” “恶魔之首”歪着嘴唇狰狞一笑。 “你的目标是英国国王,我的目标则是给予暗杀教团深刻打击的‘公正(阿尔·阿帝尔)’。” 听到“恶魔之首”要杀维雷利的话,阿尔·卡米尔那如水晶雕刻般的表情依然不变。 “暗杀真好。被众人拥戴的傲慢之人到了一对一的时候,依然要舔我的脚,成为爬在地上求饶的弱者。这真是战斗的真味啊。” “我很忙,没事的话让我过去吧。” “你的意思是,即使我先杀了阿尔·阿帝尔也无所谓吗?” “随你便吧。” 阿尔·卡米尔冷冷的说完後便缓缓离去,只留下多嘴的人头留在黑暗里。 理查进入了一处叫卡耶塞雷亚的小城,在那里过了一夜。由於卡耶塞雷亚不是个多大的都市,因此无法收容几十万的军队,在城墙之外可以见到许多的营火。黑暗中浮现的红褐色营火似乎令人有股不祥的感觉,但另一方面却也有种奇妙的美。 暗杀者阿尔·卡米尔避开守卫的眼光,慎重的走近卡耶塞雷亚的城墙。马早已舍弃,如今只有徒步。那姿态就如同高速移动的黑色液体。 暗杀者使用一条细绳,一瞬间就到达了城墙之上。在暗杀教团锻炼出来的他当然不可能笨到被守卫发现。 阿尔·卡米尔在城墙之上以他锐利的眼睛看了卡耶塞雷亚一会儿,即使在黑暗中,他一样能够正确地看清周围。不,不如说是黑暗才是包含他真正价值的世界。 突然有股锐利的剑气袭向他的背後。 阿尔·卡米尔瞬时跳到空中,离开灰色的城墙後轻轻地落至地面上。地面几近沙地,但是他的脚却几乎没有沙子覆盖。 失败了。我被敌人发现,竟然还入城。 阿尔·卡米尔虽然惋惜,但是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却与意料中的不同,只有一位女性。 “哦,亚莉耶诺儿吗?” 在阿尔·卡米尔面前嫣然而笑的人是理查的妹妹亚莉耶诺儿。理查虽然命令她留在亚克,但是亚莉耶诺儿却私自单独行动。 阿尔·卡米尔以前曾经见过她一次,那就是艾儿希多等人以少数兵力向理查挑战之前的时候。亚莉耶诺儿和维雷利会面之後,认为维雷利是危险人物,便即命部下杀他。阿尔·卡米尔此时正好在场。 “进了我的意识之网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了。只要有我在,你是杀不了我哥哥的。” 这女人能将自己的意识扩散至周遭吗? 阿尔·卡米尔此时终於明白他为何如此轻易就被发现。亚莉耶诺儿具有“扩散”意识的能力,对存在於周围一定空间内的人也能若指掌。据说剑术高手能够让自己的意识超越的自己的剑,剑所感觉到的东西就如同亲身体验,亚莉耶诺儿的能力便与此相当。 的确是可怕的能力。但是光凭你一个人就能杀了我吗?阿尔·卡米尔的对手目前仅有一人。 “我不会因为危险的人物是个女人就手下留情。你觉悟吧。” 阿尔·卡米尔泠冷的说着,拔出了剑,同时瞄准了亚莉耶诺儿的身体一剑横扫。 暗杀者的一记黑剑速度远非人眼所能及,而且周围几乎一片黑暗。溶入黑暗、切开黑暗的漆黑光芒理应砍到亚莉耶诺儿的身体。 但是亚莉耶诺儿的身体却没有被一刀两断。她以自己的剑在身体边缘横挡住了阿尔·卡米尔的长剑。 “不愧是维雷利的替身,有两下子。” 亚莉耶诺儿的声音妖媚不已。脸上浮现着确信敌人会死的笑容。 从下一瞬间起,两人开始了凄绝的比剑。 亚莉耶诺儿的动作有如跳舞一般,捉摸不定。 阿尔·卡米尔的剑技则流畅似水。 两者的剑术几乎不分高下,令人觉得战斗似乎会永远持续。对双方而言,每一瞬间几近永远。 好厉害的男人,我攻击了这麽久他竟然还毫发无伤。 亚莉耶诺儿惊叹不已,相反的,阿尔·卡米尔却没有如此的空闲。他正在寻找逃走的机会,守卫不可能没发现这场骚动。 阿尔·卡米尔躲过了亚莉耶诺儿的突剌,同时跳至高空。浮於黑暗的细长身体有如梦幻,令亚莉耶诺儿瞬间失去了她的敏捷。 人在空中的阿尔·卡米尔操短剑插入城墙,以此支点轻轻回转,然後再度以短剑垫脚跳了开去。 但这一瞬间也是亚莉耶诺儿确信胜利的时候。 “背对着我是你在这世上最後的失败!” 就在阿尔·卡米尔要跳落在城墙上的瞬间前,亚莉耶诺儿向他射出了短剑。短剑几乎在同一时候溶入了阿尔·卡米尔的身体里。 “呜……” 阿尔·卡米尔抚胸一个踉跄,但脚步依然不停,消失在黑暗之中。 “真是的……维雷利的身边有多少个像那样的男人啊。” 亚莉耶诺儿一直看着被暗杀者的黑剑所割开的肩头。她厉害的地方在衣服即使碎裂,其下的肌肤依然毫发无伤。这正是所谓的千钧一发。 “如此那个男人暂时派不上用场了吧。只要这样一层层的把维雷利身上的甲剥开便行了。” 亚莉耶诺儿缓缓的挽起长长的秀发。她的表情依然如往常,浮现着无畏的笑容。之後她抛下破碎的肩衣,无视聚集而来的士兵消失而去。 与周围的人所相信的不同,艾儿希多并非被当成男人养育,所以当周围的人全都是肮脏的男人时,她还是会有点寂寞。因此她身边有会武艺的同年侍女。 此时负责与这任性好强的公主谈话的人是维雷利的养女夏拉扎多。与其说是养女,不如说是母亲还比较恰当。 “我并不是讨厌你父亲。但是那家伙贪吃、挑食、贪财、爱权、懒惰、好色,根本就像是蚕食人类理性的寄生虫,缺乏看破这些缺点的智慧!你一定要告诉他,锻炼自己,吃苦耐劳,朝胜利迈进有多麽了不起。” 身为男子汉应该清贫并且充满克己之心,这是艾儿希多烦人的论点。维雷利虽然比周围想像的还要清贫得多,但是有关维雷利的事,艾儿希多不容许丝毫污点。 “对了,也该是露易西回来的时候吧?” 夏拉扎多对艾儿希多的长篇大论总是轻轻听过。 “傻瓜,她怎麽可能那麽早回来呢。我说叁小时只是给那个小女孩责任感,因为女人多自甘堕落啊。一说到女人……” “公主讨厌女性吗?” “当然讨厌!想一想吧,有史以来,科学、医学、哲学等进步全没有女人的贡献。虽然没出现过无法无天的恶女人,但是也没有心灵洁净的圣女。没有个性,全都一样淫乱的是女人,不以自己力量开拓自己世界的也是女人。我最讨厌女人这种生物了,特别是像那个叫露易西的女人!” 此时的艾儿希多当然完全忘记她方才对着维雷利大吼大叫所主张的内容。她似乎连自己的性别也忘记了。 “哦。”夏拉扎多微芙着,只回答了一句话。 灯火下的微笑令艾儿希多有些不甘心。她总是想在夏拉扎多的面前拿出自己得意的地方,但却总是失败。事实上,就连坐姿艾儿希多也羡慕夏拉扎多的比较端庄高贵。 难道我在自己不知不觉中,真的变丑了吗? 艾儿希多一瞬间如此断定,铁青了脸。 “没那种事。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公主这麽美丽的人。” “果然没错吗!哈哈哈,我果然还是美丽的。” 艾儿希多被奉承後,说的话有点奇怪。夏拉扎多的言行举止怎麽看都不像是比艾儿希多年轻的少女。 “啊,那是……” 夏拉扎多指着远方,似是发现了什麽。有点近视,夜晚看不太清楚的艾儿希多眯着眼睛往那方向看去。 在艾儿希多虽近视却美丽清澈的眼睛前,有个少女的影子。那人影一下子就扩大到目视可及,然後停在两人的面前。是露易西。 ※※※ “……不好……了……”露易西上气不接下气的向艾儿希多报告。 艾儿希多似乎连露易西心脏跳动的声音都能够听见。 “……雅法……没有半个人!别说……沙拉丁陛下……连半个人影也……” 露易西就此昏厥倒地。 “干得好……对你刮目相看了。其他的就交给我,你好好休息吧。” 艾儿希多听了露易西的报告之後慰劳一句,连对报告吃惊的事也忘了。这是她原有的温柔慈爱之心的表现。 “看来我们被抛下了,这下可麻烦了。” 不知何时出现的维雷利小声说道。 “住口!” 艾儿希多大声斥责维雷利。但是声音里却见不到她常有的霸气。 沙拉丁离开雅法的理由艾儿希多当然也知道。他知道在理查到达之前,他无法聚集足够的兵力,因此他率领民众继续撤退。 但是被那些人不当一回事,以及没有任何通知就被抛弃,对艾儿希多来说实在是非常大的冲击。 ※※※ 维雷利等人发现自己被抛弃的那天晚上,也是沙拉丁离开雅法之後的第一个夜晚。 沙拉丁和他的军队,以及雅法的民众正朝着耶路撤冷前进。但是由於夹杂孩童老人的民众速度慢得令人难以相信,因此他们如今扎营的场所几乎离雅法没有多远。 “不向艾儿希多公主通知我们的决定也无妨吗?”沙拉丁的朋友,也是随从的巴哈武丁向沙拉丁问道。 “如果通知,她一定会为了民众和我们而牺牲生命吧。今後的生死全交由他们自己判断才是上上之策。” 沙拉丁的苦恼表情中依然带着慈爱。他的容貌原本就是稍为叁白眼(译注…黑眼靠上,左右与下方成白眼,据说为凶相。),因此以前给人的印象并不怎麽好,但是几十年来充满辛苦的人生改变了他的脸形,如今则充满了吸引人的稳重与威严。 “就算是艾儿希多公主,当她知道自己被抛弃後,一定也会恨陛下的吧。” “那样也罢,恨我的话就不会想为我牺牲性命罢。艾儿希多本来是先帝的馀孤,她恨我也是这世上最自然的事啊。” 沙拉丁陷入了遥远的追思中——他所敬爱的先帝努尔丁过世,自己以武力夺走权力的过去。所有的人除了一个继承努尔丁之血的人之外,全都丧生於战火之中。 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在瓦砾中抱膝哭泣的稚女就是艾儿希多。 努尔丁的女儿吗?也许是孙女。 这身份就是艾儿希多所拥有的一切。别说家人,连她自己的名字和年龄也不得而知。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名与年龄,不知道自己是谁。 艾儿希多完全地孤独。她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地方。所以她不相信神,她只信奉理想的人间爱。也因此完全信赖人类良心与理性的强烈精神就在艾儿希多那小小心灵中发育成长。 那麽,她身为女性不是太不幸了吗? 沙拉丁无力的叹息。巴哈武丁寂寞地感到他最近老得更快了。 没有半个人的城市比想像中的还怪异。进入雅法的维雷利笼罩在这纷寂寥感中。 秋天的太阳无力,寺院建壮丽而周围尖塔的影子暗淡。前两天还熙来人往,充满谈笑声的街道,如今已经布满了暗灰色的沙尘。 不应该进入雅法的,维雷利心里这麽想。因为带领民众逃亡的陛下不见得一定会被理查追上。不要想在这个城市阻止理查,我们只要追在陛下之後前往耶路撤冷就行了。艾儿希多公主为什麽那麽强烈地主张要在这个城市决战呢? “我们,我们绝对要在这里钉住理查。这样下去理查会追上陛下。” 维雷利在城里散步,艾儿希多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後,拉斯卡利斯则在她的身边。常连周围的辛苦也担当下来的这个好人脸上充满着浓厚的疲劳神色。 “身为武士,在同伴的危机之前不能向敌人屈服。” 艾儿希多发现自己失去了冷静,但“会不会被沙拉丁抛弃了”的恐惧感驱使她往前战斗,她想藉阻止理查好获得沙拉丁的信赖。沙拉丁的考虑适得其反。 “为了拯救同伴牺牲性命是武士的本职!无论如何一定要撑到最後。” “你要怎麽做我没有意见,但是你的本职别把我也牵扯进去。” “白痴!你这样还打算成为男人中的男人吗!” “我根本就没有那种打算啊……” 维雷利的回答虽然不像样,但是却给艾儿希多的冲动话起了缓和作用。艾儿希多虽然不知道维雷利知不知道他的话有这样的作用,但是她在平常就一直衷心感谢维雷利的这种话。 没办法,既然公主一定要战,那麽我就想想最安全的计策吧。 维雷利浮现出苦笑的表情,意思是他大伤脑筋。 艾儿希多有种奇妙的魅力。她虽然任性冲动暴力,主要还是根本的部份上有点偏差。奇怪的是她可爱在这个地方,包含维雷利在内的数千士兵们或许不愿意为国家思想而死,但是如果为了艾儿希多,宁可死一次看看。 “但是敌人数十万,我方却只有数千,真是棘手啊。” “以正常的手段一定活不了的……必须想出什麽奇计。” 拉斯卡利斯以疲惫的表情回答维雷利的话。 “在百次常规之後所用的计策才叫奇计。连续的奇计已经不是奇计,而是痛苦至极罢了。” “但是陷於绝境之人却不一定就会失败。” “不一定会失败是不行的,要必定成功才行。” 难得维雷利会有这麽严厉的回答,拉斯卡利斯不知如何接口,沉默不语。 “要必定成功才行。” 维雷利重复同样的话,眼神像是在观看远方。 “但是——”沉默的拉斯卡利斯说出了反对维雷利的话,这对他来说真的是很少见到的事。 “如果让我说得严苛一点,您是个奇人,您不是个常道之人。您不能依法动兵、依法用兵、依法而战。您是奇人,能够使用奇术的人现在只有您而已。” 拉斯卡利斯以真挚的态度和言词拼命地说服着。不过他以往的态度也非常真挚。 “还有,只有用奇计才能救得了他们。” “奇人……奇人吗。总觉得这称呼有点讨厌。对了,我以前被称做白痴侯啊……” 维雷利自言自语着,不知道他是在说笑还是在烦恼。 艾儿希多非常的不愉快,她摆出阴暗的表情抱怨个不停。对她而言,男人必须一直非常勇敢才行。 艾儿希多觉得应该给他们两人打气,於是用力把头转向两人那边的瞬间—— “呀!” 艾儿希多不禁叫了出来。 在她视线的前方浮着一颗诡谲的人头。艾儿希多露着丢脸的表情垂低了头,面红耳赤。维雷利原本想取笑她,但是还是怕得住了口。 “告诉我那个叫‘公正’的男人在哪里。” 浮在空中的人头是“恶魔之首”。带着东方语调的话、细长的眼睛、薄薄的嘴唇,一切都充满了非人间的气氛。 “哈哈哈,看来那个怪物不是找我的,驱散幽灵就交给你吧。哈哈,再见啦。” 艾儿希多僵硬地笑着,逃了开去。胆大的她似乎也害怕恶灵怪物类的东西。 “逃了……” “她逃走了耶……” “真是令人难以相信。自己刚刚还说不能向敌人屈服,现在竟然自己先逃了。身为将帅应该身先士卒挑战危险才对啊。” “您说的没错!” “嗯,你也这麽想吗?” “是的。” “那麽接下来就交给您了,阿帝尔大人。” “公正”维雷利说着不负责任的话,跟在艾儿希多之後溜了。 “你就是阿帝尔吗。不错,相貌堂堂。” 这些人真是的。能够让他们如此做吗?但是好心肠的拉斯卡利斯立刻重新想过。维雷利大人现在没空去理一个暗杀者,所以才把暗杀者交给我处理。 “恶魔之首”摇摆地接近善良得几近愚蠢的拉斯卡利斯。 拉斯卡利斯迅速拔剑摆好架势。敌人虽然高深莫测,但是他依然没有丝毫破绽。拉斯卡利斯的剑术胜过艾儿希多,力量则胜过阿尔·卡米尔。对手虽是怪物,他也不会轻易失败。 “恶魔之首”继续前进後,刚好停在拉斯卡利斯剑锋所不能及之处。 “死吧。” “恶魔之首”的嘴唇笑成弯弧,一点点的靠近拉斯卡利斯。拉斯卡利斯瞄准他的头颅迅速出剑。 拉斯卡利斯的剑以追风逐电之速逼向“恶魔之首”。要是像维雷利这种呆头鹅,一定会被一刀两断,变成像比目鱼一般。但是“恶魔之首”完全无视於惯性定律,以急速转成直角,躲过了这一剑。 拉斯卡利斯这一剑落空。 拉斯卡利斯同时感觉背後有股寒意,立刻住侧面一跃。 拉斯卡利斯的判断是正确的,有把黑色的长刀以无比的速度通过他之前所在的空间。 麻烦了,拉斯卡利斯不禁深以为苦,因为他看不到运剑的东西处於何方。 剑自己在动。剑在空中挥舞着,犹如自己有意志一般。 “暗杀教团的人吗?” 拉斯卡利斯一开始见到那颗人头就觉得奇怪。而幻术是暗杀教团的人最拿手的绝活。 “哼,我以前对付这种家伙,竟然还嬴得了。” 拉斯卡利斯的眼中如今一片紫色。飘荡在周围的甜臭味可能是麻药类的东西吧。 没有主人的长刀再度袭向拉斯卡利斯。拉斯卡利斯以自己的剑格开,但是飞行之剑的势力不灭,划着椭圆形的轨道重复攻击他。 拉斯卡利斯眼中的剑已经扭曲,周围则开始化为七彩。 “恶魔之首”以愉悦的笑容望着他,人头下当然有身体。 哼,躲得不错嘛。不过躲过幻影也是没有意义的。 拉斯·阿尔·格尔从怀中取出短剑,射向拉斯卡利斯。 但这却是他唯一的失败。 短剑插在拉斯卡利斯的大腿边。对这场战斗这并不是致命伤,但是灵敏的拉斯卡利斯已经从这柄短剑得知暗杀者的所在。 拉斯卡利斯往深红扭曲的地面一踢,跳往拉斯·阿尔·格尔,然後扫向他的左腰。拉斯·阿尔·格尔跳到空中躲过这一击,从空中挥剑而下。拉斯卡利斯出剑挡住。 “不愧被称为‘公正’,竟然挡得住我的幻术。” 拉斯·阿尔·格尔往後一跳,坦率地称赞眼前的敌人。 “可惜我不叫阿帝尔。” “是吗?” 拉斯·阿尔·格尔没有惊讶的表情。可能是因为他认为如此的剑术高手不会说谎吧。 “也就是我俩之战均非本意罗。但是我俩又无法放过对手,这下可麻烦。” “不对。我现在并不要你死,至少我知道光你一个人敌不过维雷利大人。” 拉斯卡利斯垂下了剑,他这姿势的意思是即使要逃依然逃得掉。 “我问你一件事,阿帝尔的力量还在你之上吗?” “不,那个人的力量和剑术都在我之下。但是他比我厉害得多。” “你们有实际交过手吗?” “有。” “我知道了,再会吧。” 拉斯·阿尔·格尔说完之後便即消失。 “太好了,这样可以让维雷利大人辛苦一点了。” 正经的拉斯卡利斯难得会说出这样的玩笑话。之後拉斯卡利斯沿着维雷利和艾儿希多逃走的路小跑而去。 ※※※ 那天深夜,维雷利躺在他所住的屋子上头望着星星。 公主的辛苦尚未结束,但是她依然活泼开朗,我怎麽能够先累倒呢。 维雷利想起了强颜欢笑的艾儿希多。 “在最痛苦的时候依然浮现笑容,真可说是男人中的男人。” 要是艾儿希多听到一定会生气的吧。维雷利嘴里念着这些话爬了起来,脸上的阴霾则一扫而空。 “试试那个吧,我从以前就很想试一次了。” ※※※ 天要亮之前,艾儿希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醒了过来。半夜里维雷利潜入自己的房间,对着自己的脸望了老半天之後,若有其事地笑着,然後默默离开了房间。 “哼,竟然嘲笑我的脸,真是无礼的家伙。不可饶恕,我要让你知道後果。” 艾儿希多揉着惺忪半开的眼愤怒不已。为了这种不充分的理由责备别人实在是不讲道理,但是艾儿希多的日常生活却充满了这种不充分的理由。她所率领的数千士兵中,谁没有被她的无名火轰过呢。 但是这一天的确有充分的理由。 艾儿希多抱怨了一会儿之後,发现自己一说话脸上就会有些紧绷。摸摸脸颊之後却又什麽都没有,但是她的确觉得脸上有什麽怪东西。 於是艾儿希多大声呼喊夏拉扎多,要她拿镜子来。一大早就吩咐人实在是很不体谅的作法,但是夏拉扎多依然在艾儿希多的声音不久後出现。 “啊……” 夏拉扎多在看到艾儿希多的瞬间露出相当惊讶的表情。她很少吃惊。,从夏拉扎多大大的眼睛看来,事情非比寻常,但是艾儿希多依然不明白原因。 “去拿镜子来。” 艾儿希多不掩忐忑的心情,如此命令夏拉扎多。 “是的是的。” 夏拉扎多转身离开房间时,艾儿希多发现她背影的细肩上微微的在发抖。那不是在哭泣,而是在强忍着笑。艾儿希多後悔应该睡在有镜子的房间才对,但是已经迟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难道我的脸上有什麽东西吗? 过了一会儿夏拉扎多拿了手镜再度出现。艾儿希多一把抢过镜子,当她看到镜中的自己时僵硬如同冻结一般。不久,持镜子的手有如得了重病般开始抖动,看来冲击相当大吧。 艾儿希多在镜中的右半脸,实际也就是左半脸,涂满了蓝红黑等染料,而上头的图画则会令人联想到邪恶的魔术。凶手是谁非常清楚,也就是,艾儿希多所见的并不是梦。她以为自己是在睡梦之中,其实曾经断续地醒来过。 “可、可恶……竟然敢在少女……而且还是我这种绝世的美女脸上……乱涂一番!而且还是在半夜里偷溜进来!饶不得他!绝对饶不得他!我要制裁他!” 艾儿希多扔开手镜後便以惊天动地般的气势冲出房间。 夏拉扎多对自己父亲的愚昧虽然有些意外,但是见到艾儿希多所扔的手镜嵌入了石壁中後,不由得有些同情她。夏拉扎多想到了艾儿希多的脸,虽然觉得过意不去,依然偷笑个不停。 艾儿希多把石头地板踩得几乎碎掉,从屋子内冲到外面的街道,然後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飞奔而去,就如同一群猛兽经过。 几个武将和士兵见到了艾儿希多这非比寻常的样子後只是如此喃喃地道:“唉,又来了。” 艾儿希多一到维雷利住的屋子立刻冲了进去,一脚踢毁维雷利正安详睡眠的房门。不是踢开,的确是踢毁。 房间里的维雷利裹着毛毯睡在几何模样的绒毯上,一点也没有察觉逼近自己的不幸。他的睡脸充满了幸福感,有如世界大同一般。 艾儿希多有如脱兔般跑到维雷利身边,然後突然使劲往他的肚子踢去。可怜的维雷利叫得和虚弱的鸟儿一般,腾空飞去,撞到石壁後掉了下来。墙壁沿着他的身形塌了下去。 普通人可能立即毙命。 “发……发生什麽事了?” 维雷利望着周围,依然莫名其妙。 “起来了!废物!” “……我已经起来啦……” “那就去死吧!我要让你知道少女的愤怒!” 艾儿希多不听辩解,瞄准维雷利的头便一剑砍下。维雷利慌忙闪避,剑擦身而过,深深插进石板。 “什麽事啊,干麽对我这麽过分?” 维雷利发出责难的声音。但是当他抬头看到艾儿希多的怒容时,终於想到自己所作的事,不禁笑了出来。 “你、你……你还敢笑!不可饶恕!我要杀了你!” 艾儿希多不知道对维雷利说过几次“我要杀了你!”以及“我要制裁你!”这种话。脾气不好的艾儿希多做事很少思前想後,因此她说这种话的时候心里真的这麽想。维雷利每次都安然度过,不能不称赞他了不起。 但今天的事也难怪艾儿希多生气(虽然实在罕见),脸可怕得有如不动明王的艾儿希多又出手砍向维雷利。 “等一下,这大有原因啊。” 维雷利哀求她暂时手下留情,说的台词就如同偷腥被发现的的丈夫一样。 “因为公主的容貌已经不是这世上所能有的美丽,因此你脸上的画才有意义啊。” “嗯,我的美丽是事实,夏拉扎多也这麽说过……” 最容易被奉承的艾儿希多突然忘了愤怒,真是可怕的忘性。 “总之今天请不要洗脸,就这样留着。” “我想起来了!你竟敢在我的脸上涂鸦,饶不得你!” 这样的会话重复几次之後,维雷利终於赌命说明了他涂鸦的理由。为什麽需要涂鸦、涂鸦的意义为何、为何现在涂鸦等,在他终於成功地说服艾儿希多时,太阳已经要下山了。 而在此之前维雷利的身体被砍伤两处,打伤四处。 “恶魔之首”一切全看在眼里。他眼中的维雷利是个什麽样的人呢?他的眼睛虽有快意,但除此之外不带任何感情,因此谁也不知道。 拉斯·阿尔·格尔的视线前有两名士兵通过。 “之前有场马球(类似骑马打曲棍球)大会吧?就是那个时候。那个人明明不行还硬要上场,结果因为打得太差而被贬成候补选手了。” “哈哈哈。” “後来他坐在球场边加油,结果球朝他飞去了。” “嗯,那件事我听说过。球漂亮地击倒他了吧。” “你知道那个时候当裁判的露易西,对流着血的他说了什麽吗?‘维雷利大人这一组扣一分’耶。” “哈哈哈,那个人真是危险,大意不得啊。” 两个人哄然大笑着离去。 多麽不被尊敬的男人啊。拉斯·阿尔·格尔觉得奇怪。他虽然被每个人瞧不起,但是每个人却都愿意舍身相救。维雷利的这点魅力拉斯·阿尔·格尔却没有发现。 “不好杀的男人。” 拉斯·阿尔·格尔如此认为。以往和我交手过的高手多多少少都具有和我一样的气息,但是那个男人却全然不同。最没有杀气的人、最愚蠢的人反而难以下手。 前不久深夜他袭击了维雷利。当维雷利打算单独潜入艾儿希多的房间时,“恶魔之首”出现在他面前,对他如此说道:“我要杀你。” 维雷利只露出呆呆的表情。 “现在我很忙,延後好吗?” 拉斯·阿尔·格尔没有拔剑。他并不是被压倒,只是感觉到对维雷利的难以下手。 “……好,延後吧。” 他眼前的维雷利贴着墙,拼命地攀上去。 “真是奇怪的男人……是那种难以杀他的感觉让他活到现在吗?” 但是他就要死了。拉斯·阿尔·格尔虽然不知道他会死在自己的手里,还是死在与理查的战役里,总之他确信维雷利会死。 不久前的深夜他见到维雷利时,维雷利的脸明显地显现死相。维雷利之外的其他众多士兵脸上却见不到这种死相。 “他会死,其他的人会活。我就暂时观察一下吧。如果他会死在与理查的交战中,看这场戏也很有趣。” “恶魔之首”吐出不祥的预言,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地面前进的龙之集团,反射着旭日的光芒向南进军。主将即是英格兰的盟主狮子心王理查。他现在的目标是雅法——由艾儿希多率领,屈指可数之伊斯兰士兵所驻守的雅法。 而且龙并不只有一种。神殿骑士团、圣约翰骑士团的修道骑士军团、法兰西、神圣罗马帝国(现今德国)的援军、集伊·多·琉西量及肯拉多·多·蒙地费拉特以下的耶路撒冷王国军(由於耶路撒冷被沙拉丁饱攻下,因此现在首都位於亚克),以及现地各诸侯的联合军,加起来号称五十万,实际总共叁十万的兵力一致朝雅法前进。 维持这麽庞大的集团,并且获得支持的巨人即是英格兰王理查。光靠一般的能力,要维持这麽混杂的集团可说是几乎不可能。几乎没有政治感觉的他之所以能够达成,都赖其非比寻常的军事才能。 “即使有这无敌的兵力,攻击雅法依然必须慎重才行。” 理查轻轻地说着,眼中所映照的是放出银光的无数龙鳞。必须慎重才行。我要的是完全的胜利,像前一战那样的九分胜利对我而言就等於败北。 龙的眼睛里出现了雅法的城墙,而率颁龙的狮子眼中也几乎同时显现了同样的东西。他们不由自主地产生怀疑。 理查等人眼中的雅法实在太过没有防备,甚至连城门都没有关。谁都相信雅法已经没有人了。有样东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那就是立於北城门外,一幢小小的木制高楼。 眺望远处高楼的理查眼中,出现了一幕女性从门而出的情景。那女性当然是艾儿希多。 艾儿希多的半边脸化妆得奇怪莫名,她登上高楼,然後伸开双手。此时高楼中央像是个大钵的照明台升起了火焰。艾儿希多浮现像“恶魔之首”般的笑容之後,就在火焰之前坐着不动,有如坐禅一般。 “这显然是空城计。” 空城计是末路穷途者假装自己还有计策,好让敌人对攻击犹豫的谋略。自古以来少有成功之例,因此後世只听到成功的故事。 “但是太过明显了!所有的事情只集中在一点,我不认为他们会使用这麽容易被看穿的把戏。” 理查说的没错,开放的城门,还有艾儿希多那诡异的样子全都充满了演技,不像是维雷利所指示的。 “不是沙发丁的吗?” 沙发丁就是维雷利的别名,阿帝尔·塞夫丁的简称。太长的名字最後总是被省略。 “如果他不在这里的话,那麽这只是单纯的威吓,装模作样罢了。” 理查咬着拇指的指甲说道。他的眼睛亮出红光,就要下达攻击的命令时,发现艾儿希多所在的高楼旁出现了一个男人,於是便打消主意。那是维雷利。 维雷利抬起头好像对艾儿希多说了些什麽,然後就再度消失在雅法里,这段会话要加深理查的疑惑已经足够。 但实际上维雷利和艾儿希多并没说什麽了不得的话。 “如何,我的样子够妖艳吧。” “艳没有,妖倒是有。” 两人只是谈了这种幼稚的话而已。也就是,维雷利只是为了让理查看到自己,才出现在艾儿希多身边。 “分开兵力,一边继续包围雅法,主力则向耶路撤冷推进也行……但是,考虑补给的问题,还是攻下雅法比较好。” 还有为了得到维雷利这样的人才。对理查而言,维雷利是个一定要收之为手下的人物。即使不能用来进攻耶路撒冷,在准备称霸西欧蛮国时,他的智谋将非常宝贵。 而且,理查不知道如果现在急忙推向朝耶路撤泠的话,可以追上沙拉丁。最重要的是,带领混合军必须稳扎稳打。 “一定有问题。沙发丁,我已经追到这里,你还有最後的王牌吗?还是像你这样的人依然避不开痛苦至极、支离毁灭的命运呢?” 理查迷惘了,而这迷惘正是维雷利手上牌面的人像。 ※※※ 离雅法以南十公里左右的位置,有几千个男人聚集在一起。其中也可见到拉斯卡利斯及夏拉扎多的人影,也就是说,他们是艾儿希多麾下的士兵们。 维雷利脱离包围的方法就是使用先行突围的方法。前一天夜里,他们摸黑偷偷离开雅法,在那里等待艾儿希多和维雷利。 “啊啊,雅法终於被理查军包围了。公主是否能平安逃出雅法呢?真是令人担心啊。” 艾儿希多不在的期间,负责指挥,名叫阿尔·阿吉姆的男人开口向拉斯卡利斯说道。 阿尔·阿吉姆虽是个高及云霄的巨汉,外表有如鬼神般的威严,但性格却惊人的敦厚软弱,无论对方是一个士兵或是比他年轻的人,都以客气的话和态度对待,真可说是个怪人。事实上这样的人适合当文官,但是喜欢怪人的艾儿希多却看中他,要他负责临时的指挥。 外表软弱的艾儿希多身边有个身高几乎两倍的巨人缩成一团,这样子常成为维雷利等人的笑料。 “有维雷利大人在她身边,没什麽好担心的。” “我觉得这样反而更令人担心呢。” 常缩着身子的阿尔·阿吉姆一说到维雷利就亳不客气。 “理查的包围阵线再完美,还是很难发现两个趁黑逃走的人吧。何况还是那两人,没问题的啦。” 拉斯卡利斯的话毋宁是在安慰自己。绝对没什麽好担心的,以前不都是这样吗…… 当天夜晚。维雷利及艾儿希多预定逃出雅法的夜晚,两个人并肩徘徊在雅法城内。艾儿希多的脸已经洗乾净。 城门外的高楼上如今放的是和艾儿希多极像的假人。艾儿希多利用黄昏近黑夜,视线最是模糊的时候掉了包。假人的脸上当然也用染料画了同样的图案。由於这图案太奇怪,因此看的人只会注意到这里,不会留意到人已换假。而且真的艾儿希多是在白天走上高楼,没有人仔细观察。 维雷利的目的便在此。 “变态的家伙,你什麽时候做了那种东西啊。你不会把那假人当成我,天天赏玩吧。” “对啊,我怎麽没想到这一点。” “什麽?” “下次我会那麽做。” 艾儿希多面红耳赤之後,升起怒火。 “你试试看,我就把你碎尸万段!” 如果是艾儿希多,那真的有可能做得出来。维雷利露出疲困的脸把头转向一旁,装做没有听到。 “……从现在起,我说的话你可不许漏出去喔。”艾儿希多突然露出正经的表情向维雷利说道。 那不说不就得了。不过维雷利沉默着,并没说这句话。 “……事实上我对这次的战役大大的反省过,这场仗不打也无所谓,但却因为我的任性而把大家卷入了。” 艾儿希多说着,把头低了下去。 “我想让陛下知道我是有用的人。我想让他知道,只要我认真打,要阻止理查可说是轻而易举。” 艾儿希多喘了口气後,望着维雷利。 “我错了。我一想到如果没有你的话,心里就害怕。” 维雷利听了艾儿希多的话之後,有一阵子露出头疼的表情。但是不久之後他硬笑着开了口:“我们赌赌看吧,下一个遇到的人如果是男的就是我赢,如果是女的就算你嬴。” “……傻瓜,这麽大的城市里除了我和你之外没有半个人吧。” “这次的事也是如此。” “嗯?” “从一开始这便是一场没输也没赢的战争。无论如何努力,最後一定还是没有结果。只要没有任何人死,那不就成了吗?” “才不是呢,白痴!为了求得更好结果,必须每日努力不懈,切磋琢磨自己才行……” 艾儿希多突然注视着维雷利的眼睛。 “……你总用那种不像样的话来令周围的人放心。为什麽?为什麽你总能如此轻松?” 艾儿希多不想让维雷利伟大到令人尊敬。他不适合当了不起的人、集周围的尊敬与崇拜於一身的人。 “你到底是谁?身材普通,肌肉不发达也不虚弱,不帅也不丑,但却总是叫人注意。你不是政略战略的天才,但是我却需要你。” 艾儿希多拼命吐出平时堆积在心中的感情。 “我完全不知道你的过去。相反的,你却知道我的一切。我父亲的事、我年幼许婚,已经死去的塔基·阿丁你全都知道。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维雷利头疼了。他认为自己并没有什麽特别的过去一定非得告诉艾儿希多不可。 “我的过去嘛……我父亲死了……” “不,等等。有关你的经历我以後再听。” 艾儿希多的心意转变之快令维雷利惊讶地望着她。 “我有种感觉,如果我现在知道你的一切,那麽将来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虽然不相信什麽第六感,但是我不想有那种讨厌的感觉。现在必须把精神集中在逃出理查的包围才行。” 艾儿希多开始快跑起来,她觉得自己失去冷静逼问维雷利的事很丢脸。 但是维雷利对艾儿希多的任性却不引以为苦,他希望明天、後天,他依然能够看到她的任性。 ※※※ 应该冒着危险冲入,还是应该慎重,等到一切透明化为止呢? 祈求“完全胜利”的理查把时间耗在决断上。果断的他花了半天的时间思考。 维雷利的束缚的确提高了效果。 理查心想——即使有陷阱存在,受到某种程度的伤害後也能够攻陷雅法。但是我需要完全、压倒性的胜利。我必须是真正厉害的胜利者,不然这混合军将会失去统制。轻视我,采取利己行动的人会陆续增加。 阿帝尔·塞夫丁或许发现了我的这项弱点……他是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结果到了深夜理查下定决心。 一个人来派一个人对付便成,依靠多数无能的士兵反而会因诈术产生混乱。 “由我亲自去捉那个女恶魔。” 如果是自己一人,无论是箭雨或火海理查都有克服的自信。部下当然反对,但是理查并不听从。 结果理查携了把大剑,一个人朝艾儿希多所坐的高楼前进。 不久之後,理查当然下令冲入雅法。 由於理查认为雅法当然还有数千名士兵在,因此命自己直属的英格兰军从北方冲入,其他的兵力则等待其中的士兵从其他城门逃出时予以歼灭。 但此时维雷利和艾儿希多也不在,雅法化为无人之城。他们两人巳经逃出雅法了。 “唉,辛苦了老半天,结果只有赚到一天的时间而已吗?” 维雷利感觉到了北方的兵气和骚动後轻声自语。 “你能这样已经很了不起啦,原谅你。” 两个人的背後有数万兵力固守着雅法的出口,但是他们的前方依然有兵马聚集。 “累了,看来要通过而不被发现很不容易。” “谁说的,只要有我在,这根本不算什麽。” 艾儿希多如同往常一样,满怀自信地堂堂驱马前进。 “是的,全靠公主您啦。” “哼,被你这种凡人称赞,我这种天才的价值也不会提高。” 艾儿希多得意地提高马速。维雷利急追在後。 但是前进了一会儿之後,艾儿希多不得不拉住马。有位女性站在她的面前——那正是亚莉耶诺儿。 “好久不见了,维雷利。” 艾儿希多听了之後以充满责备和轻视的眼光望着维雷利。艾儿希多不知道维雷利以前见过亚莉耶诺儿,也不知道亚莉耶诺儿是这样的美女。 但是由於事态严重,艾儿希多也没有和维雷利争吵。 “哪有多久呢,我见到你不是才五天前的事吗?” 亚莉耶诺儿听到维雷利的话之後突然变了脸色。 ——对啊,那是最近的事。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亚莉耶诺儿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在想着维雷利,心里不禁动摇了。 ——不对,我一直在想的是如何杀死维雷利。 亚莉耶诺儿如此对自己说,打算镇定下来。 “我的能力……凭我可以探知别人动向的这种能力连你也杀得掉。” 亚莉耶诺儿冷冷地说着,维雷利的眼中则染上了僵硬的神色。 “你巳经对谁下过手了吗?” “哈哈,像你的男人啊。” “你杀了卡米尔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他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维雷利的表情更添一分严厉,但在如今的状况下他必须以逃走为优先。 必须想办法逃过亚莉耶诺儿这关才行,在维雷利准备想法子的时候,艾儿希多突然袭向亚莉耶诺儿。 艾儿希多做事讨厌等待,她打算杀了亚莉耶诺儿再前进也理所当然。 “……那个乱来的女孩真是……” 艾儿希多的剑术和亚莉耶诺儿不分上下。艾儿希多出剑往左右快攻,但是攻击全被亚莉耶诺儿以一衣之隔躲了开去。 维雷利并没有悠哉地看两人打下去。他朝亚莉耶诺儿投出短剑,同时驱马奔往那个方向。接下来,在亚莉耶诺儿闪躲这柄短剑的瞬间,维雷利捉住艾儿希多的两胁下方,将她提了起来,然後以单手抱着她的身体,就这样匆忙逃走。 “你干什麽,无礼的家伙!” 艾儿希多如同彼山贼绑走的村姑般,拳打脚踢地大闹,但是维雷利的手依然纹风不动,紧抓着艾儿希多的腹腰没有离手。 “有士兵接近了,看来亚莉耶诺儿原本就没有单打独斗的意思。” 维雷利说的没错,两人不知在何时已经陷於无数士兵的圈子里。巨大的圈子渐渐缩小,同时也越增厚实。 维雷利毫不犹豫地前进,艾儿希多的身体则依然夹在维雷利的手臂之间。 圈子还单薄,要是变成集团的话就无计可施了。 亚莉耶诺儿位於圆的中心。从她的位置来看,士兵们还是有如远方的点点灯火,但也能够确实感觉到人群的逼近了。 亚莉耶诺儿的表情却没有笑容。总是浮现在她脸上的镇静笑容消失了。 ——我希望赢维雷利。但杀了维雷利就是胜利吗?真正的胜利到底是什麽呢? 亚莉耶诺儿一直望着维雷利逃去的方向。 ※※※ 与兵马交错的维雷利抱着艾儿希多和一名骑士过剑,他那从外表无法想像的臂力轻易地就使对方下马,然後他让艾儿希多骑上马。 “快点!时间越长就越痛苦。” 艾儿希多虽然如此说,但已经十分痛苦。骑兵虽然少,但步兵却有如浪潮般地涌过来,向两人射出的枪箭从未间断。 两人砍落迎面而来的枪,几乎不拘泥於侧面的敌人,打算阻挡去路的人全被无情地斩死。两人拼命驱马前进,但利剑依旧无法突破无数兵力所形成的人墙。 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没救,没有避免同归於尽的方法吗? “有了!” 维雷利不自主地发出欢呼声,然後故意抛剑,住原本来的方向逃去。 来追我这个胆小逃跑的弱者吧,如同维雷利所想的,士兵们,包含之前畏惧维雷利勇猛的人,全都开始追他。 之後包围艾儿希多的士兵们也同样改变目标,朝他直追。无法近身的剑术高手和转身逃跑的胆小鬼,士兵们只要想一会就知道该挑哪一个当对手了。 “嗯,看来这些士兵终於开始害怕我的勇猛了。” 艾儿希多看着突然单薄的人墙如此喃喃道。她并未思及维雷利,只是一心向外突围。 维雷利成功了,但是这成功却对他自己没有半点好处。他引来了更多的兵力,就这样再度回到圈子的内侧。 维雷利的马疾如旋风,暂时逼退士兵们,但是圈子朝着他渐渐缩小。 糟了,维雷利有点後悔,这样我就逃不掉了,我竟然忘了这点。 也就是说,他并没有打算为艾儿希多牺牲自己的生命。他想救艾儿希多,但是却因此忘了自己。愚蠢啊,他是个大傻瓜,而他的傻正是令人们感到魅力的地方。 艾儿希多也没有例外。但此时他特有的傻却给他自己带来莫大的害处。 “公主应该巳经平安逃走了吧。” 维雷利跨下马。不消几分钟,无数的士兵便能杀到他。维雷利拍了拍马的屁股要马儿逃走。 “这样就行了。”维雷利望着马儿逃去,喃喃自语。 於是维雷利被留下来,他完全地孤独了。虽然周围有许多的士兵向他逼近,但那当然不是友好的存在。 死亡的危险虽在眼前,但维雷利却是动也不动。总觉得有股满足感,也有解放感。 也许他已经对战争厌倦了。 维雷利突然觉得脚好像被谁抓住。他住下一看,那里躺着一具黑紫色的尸体。 尸体伸出沾满血迹的手,抓住了维雷利的脚。 “我等你好久了,想死的生命、肮脏的灵魂哟。过来吧……你所杀的人,憎恨你的人全都在阴府等你好久了。” 尸体扭曲着暗紫色嘴唇笑着。 “你以为你留在这里是依自己的意志。但不是这样。” “…………” “你被抛弃了……这块土地已经没有人需要你了……没有人希望你活下去。你孤独了……” 维雷利望了一下四周。他的周围堆满发出腐臭的无数死尸。尸体全以怨恨的眼光望着维雷利。 “快点抛弃你那被诅咒的身体哟……你那充满邪魔的灵魂才适合地底,伪善之泉不适合你。”别的尸体朝维雷利如此说道。 “别慌,我已经没有逃走的意思了。” 临死之前的维雷利现出平常看不到的强烈意志。 “来吃我吧,憎恨我的人们。我的丑恶灵魂已经摆在你们面前了。” 无数的尸体如蜗蝓般地拖着身体,慢慢包围了维雷利。 无数的尸体要前往蚕食维雷利的生命,几十只箭在空中朝维雷利直飞过去。 但维雷利却没有躲避。 ※※※ “哼,无聊。连我也不必出手吗?” 飘浮在空中的“恶魔之首”喃喃自语。 “他看到了沈淀在虚构世界下的真实世界。他的灵魂早已在肉体之前灭亡了。” 拉斯·阿尔·格尔并没有见到维雷利的死。但是对他而言,无数的尸体,也就是他所说的真实世界包围了维雷利,光这点事实便已足够了。 “哼,真是无聊。如此这世上又少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啦。” 拉斯·阿尔·格尔惋惜着。他相信自己是这世上最优秀的人,他讨厌信念或主义之类的东西,他认为只要自己能够快乐就行了。因此对他而言,人的死亡并无关紧要。 不过只有这一次,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种无聊、讨厌的感觉。 ※※※ 亚莉耶诺儿开始跑。我为什麽要跑呢?亚莉耶诺儿虽然觉得奇怪,但她依然不得不朝维雷利的方向跑去。 “对,杀维雷利的人必须是我才行。他不是政略战略的天才,也不是剑术的高手,但是他为何那麽强呢?我有知道这原因的必要!” 但这不是理由。为何开始跑,为何开始追维雷利?亚莉耶诺儿虽然隐约明白真正的理由,但是她却不愿意相信。 暗杀理查失败,被亚莉耶诺儿杀成重伤的阿尔·卡米尔终於回到了正在雅法郊外等待艾儿希多和维雷利的一群人之中。 “哥哥,您跑到哪里去啦?” “阿帝尔人呢?” 阿尔·卡米尔没有回答夏拉扎多的问题,反而发问。 “父亲和公主一起留在雅法……” 阿尔·卡米尔听到夏拉扎多的回答之後脸色一变。 “还是太晚了吗。” 阿尔·卡米尔用力把剑插入地面,令夏拉扎多吃了一惊。之後他似乎失去之前支撑的力气,当场跌倒。 “您怎麽了,哥哥?……啊!” 夏拉扎多打算扶他起来,手里却沾满了泥般的血。夏拉扎多慌忙的,真的是慌忙的打开了阿尔·卡米尔的黑衣。 “傻瓜,您为什麽这麽乱来!” 阿尔·卡米尔的身体淌满了黏稠的鲜血。他自己急救所包的布并没有多大用处。 夏拉扎多发怒了,从平常的她所无法想像的愤怒。 “夏拉扎多。” “在。” “这块土地失去了一样正面的东西。正气逝去,只有疯狂留存。你看着吧,失去向心力的这块土地不久将会分裂。” ——人们想多杀一个人的瞬间,平衡就会失去。之後将是为了正义和防卫,即使杀人也不得已的精神。 这种疯狂阿尔·卡米尔已经全体验过了。 “他低估了亚莉耶诺儿的能力,没想到人会因为这麽简单的理由就死。” “您不要动,这样布不好包。” 夏拉扎多拼命地动着手。 “……父亲才不会那麽简单就死呢。他……不会死的……” 此时阿尔·卡米尔第一次见到夏拉扎多的眼泪。 ※※※ “什麽,维雷利还没有回来吗……那个家伙真慢。” 艾儿希多一直等到早上。一直焦急地等待着。 但是维雷利终於没有回来。 “殿下,我们必须向耶胳撤冷前进了。理查军就要追来了。”阿尔·阿吉姆害怕地向艾儿希多开口。 “别说傻话!” 那个时候……艾儿希多突然想了起来。那个时候我面前的敌人会减少,是不是因为维雷利做了什麽呢? “只有一天,只为了一个人——那个大傻瓜怎麽可以因此就死呢!!” 艾儿希多发觉脸颊上冷冷的,慌忙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覆盖着乌云。此时艾儿希多见到了令她难以至信的东西。 “雪……” 艾儿希多说得没错,这块土地上开始下起难得一见的雪。 “为什麽要在这个时候下!这不就好像那家伙在和我们告别吗!” 艾儿希多不自主地伸手接住了轻飘而下的雪。白雪缓缓地消失在她的手中。 艾儿希多咬着嘴唇,望着手掌动也不动。等不及而打算跑到艾儿希多身边的阿尔·阿吉姆听到了如悲号般的呜咽。 拉斯卡利斯并不相信维雷利的死,仍未丧失强烈意志的他一直注视着雅法。 没错。常出没於断崖绝壁,却依然大胆粗心,和外表一点也不搭调的那个顽强份子怎麽可能这麽简单就死呢。 拉斯卡利斯已经离开艾儿希多军。 维雷利大人不在的地方我没有留下的理由,他相信自己不是会为了大义而活的人,他只是为了维雷利个人而存在的生命。 “对,那个人还活着,我们必须快点去救他。” 拉斯卡利斯一回头,露易西正站在那里。 “没错,我们快走。” 拉斯卡利斯驱马前进,露易西则小跑在後。 从这天起两人消失在艾儿希多等人的面前。就如阿尔·卡米尔所预言的,艾儿希多军分裂了,而所有对逝者的祈祷却都是同样的话。 “请活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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