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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纵令加德满都是个座落在冰天雪地中的山城,但它终究算是尼泊
尔的首府。为了配合观光方面的需要,一些规模较大的观光饭店中附
有餐厅、酒廊以及小型夜总会等,那是在所难免的事情,香格里拉大
饭店就是其中之一。
提到夜总会,任何人都会知道那是一个歌舞升平的场合。现在已
是凌晨两点,尽管加德满都绝大部分的市民都已进入梦乡,但是香格
里拉大饭店的夜总会却正是宾客云集之时,如果你有兴趣,就可以通
宵达旦的在这里尽情狂欢。
童威和楼亚玲怀着沉闷心情回到香格里拉大饭店,由于今晚事情
的演变很不如意,因而感到异常的怠倦,他们是不会有心情再去夜总
会消磨一番的,正当准备沐浴就寝时,服务生敲门走了进来。
“先生,”他很有礼貌的说:”您有一位朋友,已在酒廊恭候多
时,命我来倩先生过去一叙。”
“我的朋友?!”童威感到非常诧异。
“是的。”
“他叫什么名字?”
“很抱歉,先生,他没有告诉我。只命我前来请您过去一趟。”
鞠躬退下。
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使童威如坠五里雾中。
“奇怪,”楼亚玲和童威同样的诧异:“在这偏僻的山城里,怎
会有我们的朋友?!”
“的确不应该有,”童威眼神中透出异彩。“除非是不受欢迎的
朋友。”
“你的意思是……”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我们对手到了。”
“走,”楼亚玲精神振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
功夫,我们还正愁找他不着哩!”
“慢着,”童威伸出手臂拦在她的面前:“我们最好不要同时出
面。”
“为什么?”
“我们还不明了对方的真正用意,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如
果对方安排了什么阴险的手段,而我们同时露面的话,岂不整个跌进
了他们的陷阱。”
“在大庭广众之前,我想不会罢?!”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小心点好。”
“以你的意思呢?”
“由我单独出面,你在暗中担任戒护,如果发现对方有诈,也好
互相呼应。”
“好,我依你。”
童威点了点头,遂即出房而去。
根据想象。即将展现在眼前的。很可能是一个凶险而又火爆的场
面。楼亚玲对这种事情的应变经验不足,但她极力克制住心情的紧
张,一尤其特别检视了一下枪膛内的子弹,以免临时抓瞎。
担任戒护并不是一件简单事情,套用武侠小说中常用的一句话:
必须“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免得在童威面前丢脸。
或许是夜太深的缘故,在酒廊内买醉的客人现已寥寥无几。
童威踏着稳重的步子走进酒廊,闪动他那利刃般的一双眼神,在
昏沉灯光下略一扫视;便立刻发现了他所要寻找的目标。
那是一名中等身材的印度入,年约四十来岁,穿的是西服,头上
却缠了一项紫红色的头巾,缠得厚厚的,就象在他头顶上面压了一顶
鸡窝;他那棕色的脸庞上虬髯密布,充份显示了印度人特有的那种典
型。
童威毫不犹豫的来到跟前坐定,他很自信,这位印度佬就是他的
对象。
“我想阁下一定感到非常意外,绝没料到我会亲自来跟你谈判。”
印度佬表情木然,声音也很冷漠。
现在童威更坚定了自己的推断,因为他已从对方的声音中辨识
出,眼前这位印度佬正是曾经数度在电话中和他接触过的那位仁兄。
“的确没有料到,”童威很沉着:“阁下既然改变作风,愿意面
对面的和我解决问题,显示我们之间摊牌性的日子已经到了。”
“你的确非常脱叽我认为不论多么棘手的事情,到头来还是要
作一个最后了断的。”
“柏奇是你杀的?”
“我不愿意回答你这个问题,不论柏奇被淮杀害,那都不是你职
责范围内的事情。”
“如果我一定要管呢?”
“那你就变成很不聪明,而且近乎愚蠢,说得更不好听一点——
简直就是傻瓜。”
“在这个阴险诡诈的世界中,是需要有一批傻瓜来维护正义,否
则更将混乱得不可收拾。”
“哼!”印度佬脸上绽出一丝讥讽的笑容:“我没有兴趣欣赏阁
下的哲学论调,最好能够使话题回到现实,谈谈我们之间的合作问
题。”
“唷!”童威故作惊讶状:”没想到短时间内,阁下的措词也
变了,竟将‘谈判’改成了‘合作’?”
“那是因为早晚行情不伺,也就是阁下口中所说的‘价码’问
题,不瞒你说,现在我已拥有和阁下相同的价码。”
“除非你已拥有了那只雌盒,否则便谈不上和我处于同等地
位。”
“如果我说已经拥有了它,你会相信吗?”
“十分相信,如果不是你已确实掌握了那只雌盒,不仅绝不会轻
易杀害柏奇,而且还会将他看成瑰宝一样的重视。”
“既然你已明睛现状,那就应该答应跟我合作。”
“我还记得,以前你只给我两条路走:一——你以高价收买雄
盒。二——退还玛森,不许我从中插手。现在怎么又谈到合作了
呢?”
“刚才我已表明过了——早晚行情不同!何况以前我所提的两点
建议,你都无法接受,为了顾全大局起见,只好由我让步。”
“我先听听着,你准备要我怎样合作?”
“这件事情有一个固定的情况,那就是雌雄合体才会发生效用,
分散了则形同废物。关于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是非常了解的?”
“我当然非常明白。”
“既然我们双方面都不愿意放弃立场,不如开诚布公,精诚合
作,共同发掘精盒内的秘密,共同分享秘密中的果实,你看如何?”
“我想先知道一下:箱盒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发掘秘密后又
能获得什么样的来实?明白以后再作决定。”
印度佬楞了半晌,没有吭声。
“怎么?”童威凝神盯着他:“你感到非常为难?”
“朋友,”印度佬闪动两道狐疑的眼神朝他脸上溜来溜去。“似
乎你想从我口中探索箱盒中的隐密?”
“既然决定了我们之间应该精诚合作,你就不应该顾虑这些。”
“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在我来讲,拥有箱盒秘密应该是一项
很重要的筹码,我不会轻易的和人分享。”
“如果阁下坚持如此的话,那我们就不必再谈下去了。”
“为什么?”
“我不希望被人当作傀儡般的戏弄,摆布。相信阁下应该明白我
的心情。”
“朋友,你对我的提议最好多加考虑,同时我还要慎重的对你提
出一项忠告——”
“我?!”童威故作惊异的:“我倒很乐意听听。”
“你要先明白一下处身环境,这里是尼泊尔,不是伦敦,所谓:
‘强龙不压地头蛇’。我用这样客气的态度跟你谈判,已经算是仁至
义尽了,如果演变到‘敬酒不吃吃罚酒’那种境地,你将后悔不
及。”
“你想恐吓我?”童威很平静,而且脸上还带有笑容。
“不是空言恫吓,而最一定会立刻兑现的,柏奇就是一个最好的
榜样。”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酒廊外面突然起了一阵大乱,其中并夹杂善
楼亚玲的喝叱,显然她已和人发生了严重的纠纷!
童威的反应一向十分灵敏,他在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就已断定
了此事定是眼前这位印度佬所安排的狠着。为了先发制人起见,掀起
了面前的台桌,连同台桌上的酒杯酒瓶,在稀里哗啦的暴响声中。飞快
的向印度佬身上砸去。
这是电光石火一霎那间的转变,印度佬猝不及防,竟被砸得骨碌
碌一阵翻滚,滚到了墙角跟前。
印度佬一个“鲤鱼打挺”,重将身子站稳,从他敏捷的身手上
看,定也是个搏击的能手。
幸亏如此,否则刚才童威的遽然攻击,绝对能够让他躺在地上,
不能动弹。
印度佬在暴怒之下想反击,可是童威动若狡兔,已象闪电般冲出
了酒廊大门。
酒廊外面紧靠楼梯,童威一眼看到楼亚玲和两名歹徒展开激烈的
搏斗,楼梯口还躺着两个,痛得龇牙咧嘴爬不起身来,象是已经尝足
了楼亚玲空手道的威力。
“嗨!”
随着一声娇叱,楼亚玲的左掌又向一名歹徒的头顶心斩去。
这位中国大妞既为空手道黑带五段,那就绝非浪得虚名之辈可
比,如果这一掌被她斩中,那名歹徒的吃饭家伙必定当场升花。
可惜被他躲开了,楼亚玲一掌落空后,更加恼火。
现在她的一身打扮令人发噱,不知什么时候头上包了一块发巾,
并还折叠了一个黄布的包袱。斜扎在她的胸前,背后显得鼓鼓囊囊
的,不知里面包着什么东西?
童威知道,包袱里面定是惹起这次轩然大波的那只箱盒。
她的这身打扮,活象“儿女英雄传”中的十三妹—一何玉凤。
见到童威从酒廊中窜出后,楼亚玲更加长足了威风;但是两名歹
徒却斗志全消,慌忙中扶起了他们的两名伙伴,狼狈的逃出了饭店大
门。
楼亚玲想追赶,却被童威挡住了。酒廊里的那名印度佬也逃得不
知去向。
“怎么回事?”童威问。
“他们竟用‘调虎离山’计,趁你在酒廊和人谈判时,潜进房间
想偷我们的箱盒,幸亏被我发现了,否则不堪设想。”
楼亚玲说完话时,突然发觉童威的神情变了。
他对楼亚玲的回答似乎一点也不关心,目定神凝的站在当地,脸
上表情也显得非常的严肃。
“你怎么啦?”楼亚玲感到十分诧异。
童威神不守舍的,一点也不理会。就这样愣了好半天,突然眼神
发亮,猛地抓住了楼亚玲的手腕:
“糟糕!我们被戏弄了?”
“戏弄?!”楼亚玲不知其言所指。
不知什么事情值得童威如此紧张,居然没有工夫向楼亚玲解释清
楚,慌忙跑到饭店服务台前,情商之下,借用了一辆饭店服务人员所
用的摩托单车,以最忙速的动作载着楼亚玲,发动油门,在一声凄厉
的怒吼中如飞驰去。
“这样深夜,你还要到什么地方去吗?”楼亚玲心急的催问。
“再去看看柏奇。”
“紧张成这种样子,只是为了再去看一个死人?”
“你说错了,应该说去看一个后人;我们被他戏弄了,可以说戏
弄得很惨。”
在加足马力后,摩托车一路电掣风驰,掀得雪花飞溅,快得就象
腾云驾雾的一般。
如果以现在的速度去参加欧洲大赛车的话,童威谁能赢得冠军。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那座精巧的寺院已在雪光映辉下,渐渐现出
了它那庄严的轮廓。
还有一段距离时,童威急忙熄了油门,并将车子停放在一处隐藏
的所在,然后便向楼亚玲打了一个眼色下,顺着山边的一条小路,掩
掩藏藏的朝寺院走去。
从童威的谨慎态度上,不难看出情况的紧急与重要,但是楼亚玲
的脑海里,仍旧浮上了一连串的疑伺:
不久前在寺院所见到的柏奇,明明是被一把利刃刺中要害,魂归
阴府,现在童威为什么认为他是活人?
难道柏奇真的以诈死来戏弄童威?
死人与活人之间的差别很大,慢说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纵然是
一个稍为懂事的儿童,也能分辨得非常清楚,当时童威怎的没有察
觉?
莫非童威故意危言耸听,开了这样一个天大的玩笑?
不!无论神色、态度,童威绝对不象是在开玩笑,何况此时、此
地、此情,他也根本不会产生开这种玩笑的心情。
楼亚玲感到十分困惑,脑海中的疑问尚在盘旋时,她的左手已被
童威紧紧的握住,脚步也跟着停在了寺院的门口。
这等于是一个谜,很快便要揭穿了,是以楼亚玲紧张的极力屏住
了呼吸。
寺院里现在已经完全没有灯光反应,在雪光映耀下显得阴沉沉
的,自然中衬托出一种恐怖气氛。
谁也不敢保证,现在的寺院中是不是安排了什么死亡的陷阶?
刀山油锅,也不会使童威产生畏惧,但他不能不保持应有的警
戒;楼亚玲更是拔枪在手,紧贴在童威的身后,象做贼般闪进了寺院
的大门。
整座寺院呈现着极度的沉寂,沉寂得令人窒息。
童威闪动着他那对精光耀耀的眼睛,一面四下搜索,一面慢慢的
移动脚步,他的那双眼睛象夜猫子般的敏锐,纵然是在黑暗中,只要
稍有异动,也难逃过他的察觉。
柏奇的尸体本来是停在禅房,那里应该是最大的重点,但是童威
却偏偏撇开了那个地方,等到将全寺院中,凡是值得可疑的地方全部
查深遍了,然后才进入禅房。
过正表示他的顾虑周到,他不能冒然的冲进禅房,根本不考虑可
能遭遇到的伏击。
寺院中平静得简直出奇,现在童威在禅房中大胆的将手电筒扭亮
了,青惨惨的光柱。立刻指向柏奇原先停尸的那张禅榻。
现在最感到震惊的应该是楼亚玲,因为她心中的谜团,至少有一
项算是解开了:
禅榻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柏奇的尸体??
过去,楼亚玲看过不少次大变活人的魔术,魔术终究是魔术,而
现在所面临的,却是一个真实的景况。
禅榻上的大片血迹仍旧非常醒目,而且并未干透,童威走到跟
前,用手指沾了些,凑在鼻头前嗅了嗅,脸上立刻现出了尴尬的笑
容。
“威,”楼亚玲现出满面惊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更加证实了我的判断,”童威将沾血的手指递到她的面
前:”你嗅嗅看,能不能分辨出这是什么血液的气味?”
楼亚玲当真嗅了嗅,但却摇了摇头。
“是猪血。人血和猪血的气味,是有很大差别的。”
“威,”楼亚玲突然说:“现在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够
成立?”
“说说看?”
“眼前摆着的事实,只是柏奇的尸体不见了,并不能认定他是诈
死;如果他是真的死了,而尸体被人搬走,也是照样会产生眼前这种
现象的呀?!”
“不错,但是禅榻上的猪血应该怎样解释?”
“……”楼亚玲被问住了。
“人的身体内是绝对不可能流出猪血的,这一点你应该可以认
定。”
“可是还有许多疑点,譬如说;当时我们发现柏奇的尸体时,确
实认定他已停止呼吸,活人是不会停止呼吸的。关于这一点。你也应
该不会有所疑问?”
“当然。”
“事实上他已完全的停止呼吸了,这一点应该作何解释?”
“只有一种解释,他会瑜伽术?!”
“瑜咖术。”
“嗯。你虽然不懂瑜伽术,但你应该晓得些有关它的常识:它是
印度一种非常神奇的法术,瑜伽术高超的人,居然能被活活埋在地
下,经过百日后再将他挖出来,他竟仍旧活得好好的,身体方面一点
也没有受到伤害。这是世界上很多有名学者和科学家有目共睹的事
实,并不是我凭空捏造。”
“不错,我在报章上看到过这种奇迹。”
“以暂时屏住呼吸来讲,柏奇只是短短的时间用来戏弄我们,如
和埋在地下的百日的瑜伽术高手相较,那就根本不足为奇了。
“那把凶刀又作何解释呢?它是明明插进柏奇胸房很深,还是被
你拔出来的哩!”
“可惜那把凶刀现在不见了,我没有办法给你证实;但是我能作
一个合理的假定——”
“什么假定?”
“那是一把特制的弹簧刀,当用来插向人体时,刀身可以整个缩
进刀柄里面,从表面上看来,就象插进人体的一般。”
楼亚玲点点头。
“可是我不得不承认,当我查验凶刀时,我不该发生了严重的疏
忽,竟未看出它是一把假刀。”
“还有,”楼亚玲眼神一动:“既然我们已经离开了现场,认定
了柏奇已经死亡,你怎么又会心血来潮,忽然醒悟到柏奇乃是诈死,
使我们遭受了戏弄呢?”
“那是这场大雪替我带来的启示:当时我们彼里拉带来寺院时,
大雪已经停住了,而雪地上除了你,我和里拉以外,竟没有留了别人
的足印,这表示些什么?”
“表示根本没有别人来过寺院,除非凶手具有武侠说中草上飞的
轻功绝技,否则不可能跑到这里来杀死柏奇后,竟没有留下丝毫足
印,飘然而去。“
“不错。这也是我当时所犯下的严重疏忽,看来我还是要多多磨
练自己。”
“证实也好,假定也好,形式上的疑点算是解开了。关于动机
呢?——柏奇处心积虑的变了这套戏法,究竟安的是什么居心呢?”
“现在我还不能作出一项完整的推敲,只能说是跟我们这次的任
务有关。”
“威,”楼亚传扬起面庞:“现在我又产生了另一个想法,不知
道会不会使你产生同感?”
“说下去。”
“我们这次到尼泊尔来的首要目标虽然是柏奇,但只是向他查询
有关箱盒的事情而已,并未将他当作对于,由于伽来了这一手诈
死,岂不反而暴露了,他居然还是一个‘雌雄箱盒争夺战’的关键人
物了么?”
“对,这叫做弄巧成拙,欲盖弥彰。”
“好,”楼亚玲突然表现得很兴奋,”既然案情有了这样的急
转,剩下米的,该是我们采取积极步骤的时候到了。”
“正确,”童威怀有同样的振奋:“我们所要展开的第一个步
骤。是追登泊奇的踪迹,既然证实了他是诈死后在此地离开的,我们
就要这里作出发点,穷追到底。”
“好,我们就这么办。”
方针既然决定了,童威和楼亚玲就立刻展开了行动。
首先,他们再次侦查整个寺院,证实了这里并未建有秘密穴道,
然后便将注意力集中到雪地上的痕迹上面。
这场大雪的确帮了他们很大的忙,妙的是现在又投有继续下,否
则雪地上的痕迹便会很快被新雪掩没。童威亮着手电筒,楼亚玲则枪
不离手的在旁戒护,很快便在寺院后面的路上,发现了陌生者的足
迹。
除去重、楼两人和里拉,所谓陌生者的足迹,眼前当然就是柏奇
所留下的。
这在童威眼中是一个非常宝贵的线索,他命楼亚玲在发现足迹的
原地等候,自己则以最快速度将停在远处的摩托单车骑来现场,然后
便循着足迹展开追踪。
现在的时刻已经是距离黎明不远。由于发现了这宝贵的线索。他
们已经忘了疲倦,忘去了寒冷。
他们的脑海中现只存有一项希望:尽快能够查到柏奇的下落。
雪地中所呈现的足迹约有时余深,很规则的分成两行,顺着婉蜒
的山路,象蛇一样的展延下去,非常清晰。更使童威感到兴奋的,乃
是雪地中偶而还可发现少许的血水,被雪水稀薄后发出淡红颜色,定
是柏奇衣襟上所沾的猪血血滴下来所形成的,这更证实了柏奇定是从
这里逃走无疑。
童、楼两人怀着兴奋心情,就这样顺着足迹一直往下追。有时经
过婉蜒的山区,有时经过崎岖不平的道路,经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
而柏奇所留下来的足迹,仍旧象是刚发现那样,继续的向前延展,仿
佛是永远没有尽头。
楼亚玲停下脚步,显得有点气馁。
“威,”她说:“我们现在的方向是东北东,如果再继续追下去
的话,我们会追到喜马拉雅山。”
童威被她诙谐的语句逗笑了。
“纵然柏奇真的逃过了喜马拉雅山,我们还是要一直的迫下去,
绝对不能松懈。”
诚然,这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
按亚玲只好鼓起余勇。陪着童威继续追踪。
东万泛曙,冰天雪地中的清晨,令人更加感觉到它的宁静。
渐渐地,黑暗已被黎明驱除殆尽,这对追踪工作来讲,倒是替童
威带来了不少方便,当他循着足迹又转过一处山脚时,一件怪异事情
突又展现在他的眼前。
自始至终,雪地上所星现的足迹,只限于柏奇一个人所留下来的
而已。到了此地,却突然由一个人的两行足迹,变成了两个人的四行
足迹;更怪异的是,这四行足迹竟分成了两个不同的方向,呈分岔形
朝前一直展延下去。
童威和楼亚玲惊异之余,立刻停止前进,弯下身子来仔细查看。
童威更是不厌其烦,取出来一个不锈钢的袖珍卷尺,量查两条足
迹的尺寸大小,结果竟发觉是完全相同的,好象根本就是一个人的足
迹。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是外星球跳下来的怪物,地球上根
本没有四只脚的人类;纵然有,也不可能分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行走。
童威情不自禁的将眉头紧紧皱起,显然的,这凭空掉下来的——
而又和柏奇完全相同的足迹,已经使他遭受到了相当的困扰。
他正在聚精会神玩味这种怪异现象时,楼亚玲已急躁不安的连声
催问:”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嘛;难道柏奇会分身术,将他本身
一化为二,分从两个不同的方向逃走了?!”
童威摇摇头:”你想得太玄了;瑜伽术虽然很神妙,却还没有神
妙到这种地步。”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想定是柏奇事先安排好了的脱身之计,他正料到他的诈死只
能暂时隐瞒我们,终究会循着足迹跟踪下来,所以……”
楼亚玲眼神一动,抢着回答;“所以他在此地安排好了一个帮
手;这个帮手只要和他穿着同样尺寸大小的鞋子,就能扰乱了我们的
追踪方向了。是吗?”
“不错,我指的正是这个意思。”
“这样看来、柏奇倒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
“的确很不简单。”
“现在难题出了,在无法辨明真伪的情形下,哪条足迹才是我们
应该追踪的对象?”
“两条都是,”童威略为顿了顿:”现在我们只好两路分兵,一
条都不能疏漏,……只是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担行你单独行动后的安全问题,在这荒无人烟的冰天雪地中难
道你不认为危险性很大吗?”
“你太小看我了,难道你忘记了,我是受过特殊训练的?”
“话是不错,但是我总觉得……”
“威,不要婆婆妈妈的了,争取时间要紧,我们决定两路分兵,
追踪下去。”
“然后呢?”
“不管结果如何,傍晚前赶到这里来会合,谁先到,谁先等,不
见不散。”
“好罢,”黄威毅然的;”就这样决定。”
计划好了之后,两人就在原地分手。
起初。由于足迹的分岔距离近,两人尚可遥遥相望;渐渐的分岔
距离愈来愈远,童威在这边朝那边看,一片茫茫雪海中,楼亚玲的身
子已经变成了一点小小的黑影。
最后,那点大的黑影也在眼界中消失不见了。
童威略感怅惘,而就在这个时候,面前的足迹突然不见了,雪地
上却出现了雪橇滑过,以及许多凌乱不堪的狗爪痕迹。
这种现象很明显,不管从这条路上逃走的是真柏奇?抑或假柏
奇?都可认定他是到了此处之后,改乘狗拉的雪车远走高飞。
不管他走得多远?飞得多高?童威还是下定决心,穷追不舍,定
要追它一个水落石出。
由于山路崎岖,雪地婉蜒,那辆在香格里拉大饭店借来的摩托
车,在和楼亚玲分手前,就已弃置不用了,现在只好安步当车。决定
来它一个“上天追到凌霄殿,下海追到水晶宫。”没有结果,誓不罢
休。
这是一段相当艰苦的行程,童威由于对任务的热诚,忘了寒冷,
忘了饥饿,更顾虑不了本身的安危。
这也是一段相当漫长的行程,仿佛漫无止境似的。童威就这样一
直追踪到中午时分,雪车的痕迹仍旧继续的朝前伸展。
如果柏奇是存心用这种方式来戏弄童威的话,这真能称得上是一
次最恶劣的戏弄。
突然!当童威经过一棵巨树的面前时,一个可疑的物件,顿时引
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棵硕大无比的巨松,浓密的松针几乎遮去了半片夫,树枝
上面挂着一片片白色的积雪,绿白相映;美丽夺目。童威并不是被这
棵巨松的雄伟和美丽所吸引,而是粗壮的树干上面,贴了一张用钢笔
所写的字笺。
事出蹊跷,同时童威也警觉到了这是一个不良预兆,伸手将字笺
取了下来。
“童威阁下:多蒙长途相送,感激不已。同时我应提醒阁下一
声,箱盒乃身外之物,你应多为女伴的安全着想,再着执迷不悟,悔
之晚矣!知名。不具。”
童威看完字笺后,象是挨了一记闷雷。愣立原地,半晌没有动弹。
字笔上面前两句极尽奚落能事尚在其次,至于提到楼亚玲的安
危,那分明含有严重的威胁之意在内,实在有点让他感到心惊肉
跳。
圈套!
童威立刻想到了这是一个可怕的圈套,故意安排了岔道,造成他
和楼亚玲各自孤立无援的境地,好让他们先对楼亚玲下手,以期夺得
那只雄盒。
对于眼前的情势发展,这算是最合理的推敲,童威想到这里,急
忙伸手朝怀里一探……
还好,那只惹起这场轩然大波的雄盒,依旧安然无恙的揣在自已
怀里。箱盒本来是由楼亚玲保管,幸好临出发时改由童威携带,否则
岂不糟糕!
据童威估计。既然对方处心积虑的安排了这项阴谋,楼亚玲在毫
无防备的情形下,十有八九将会落进他们的圈套;好在他们的目地只
是箱盒,只要童威能够好好版掌握它,对方在投鼠忌器的情形下,就
不敢对楼亚玲作任何伤害,最多只是陷落在他们手里而已。
不过话也要说回来:纵然楼应玲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陷落在
他们手里,那在童威心中也是一件严重的问题。
当然,这只是见到宇笺后的一种最坏想法,并不表示楼亚玲现在
已经陷进了他们手中;如果从好的方面流也许育人自有失相。楼亚
玲现仍安然无恙呢。
到目前为止,是好是坏尚是未知之数,童威不得不采取紧急应变
措施。
暂时放弃雪地痕迹追踪,回到约定地点,等候楼亚玲赶来会合。
这是童威临时下的决定,他从原来的路途向回走,或者是由于心
情的影响,在感觉上。这段回头路似乎比来时还要漫长,赶到时已是
黄昏时分。
冬季的白昼短,天色已经渐渐的昏沉下来。
童威站在高处,放目四下张望,原野银辉茫茫,既无飞禽,也无
走兽,更谈不上发现任何人的影子。
眼前情形更使童威忧心忡仲,虽然现在距离他和楼亚玲约定的傍
晚尚有一些时间,但是在他的预感里,已经隐约查出核亚玲有了麻
烦。
在急躁不安中,夜翼终于渐渐笼罩了大地。
黑暗覆盖下的冰天雪地又是一番面貌,阴森!肃杀!而又散布着
极浓烈的恐怖气氛。
最可虑的,还是楼亚玲踪影全无,仿佛这浩瀚无际的冰天雪地早
已将她吞噬!
想到这里,童威机伶伶连打冷颤,现在约定时间早已过头,他不
能再等了,立刻振作起精神,循着楼亚玲追踪的路线,以最快速度赶
了过去。
雪地中留有楼亚玲清晰的足迹,这是眼前童威唯一值得安慰的,
他就这样顺着足迹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纵目四下查看……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励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远?既未发生警
兆,也未发现楼亚玲遗留下来的蛛丝蚂迹,走着走着,一个异象突然
引起了童威的注意。
前面有座雪山挡住了童威的去路,山的那一边现出大片红光,直
冲霄汉,并有嚣杂的声浪,隐隐约约的传递过来。
同时,意威也注意到了雪地上的变化。楼亚玲的足迹仍旧存在,
只是在她的足迹四周,增添了许多凌乱的足迹,以及许多马蹄所留下
来的痕印。
这种现象很明显的反映出,楼亚玲追踪到此后。发生了非常大的
变化。至于是好是坏?由于童威因字笺示警在先,所以眼前只能推断
是坏的成份后多。
不过,童威很振奋,不沦楼亚玲的遭遇有多坏,眼前总算发现了
寻找她的线索。
嚣杂的声浪仍旧不断的随风飘送过来,童威心悬亚玲的安危,他
以矫健的身手,用最快的速度攀上山头。
居高临下,看得清楚,只见下面山谷里亮着无数火把,火光映耀
下,但见成群土著围绕四周,将谷地围成了一片圆形的空场,场内放
有一张长桌,上面布满一些鲜花水果,美酒佳肴;但是长桌尽头的一
端只有一张座位,那张特大号的座椅上面塞了一个脑满肠肥的人,身
穿锦衣,头缠丝巾,现在他正目中无人的据案大嚼。在他四周还围绕
着八名美丽的土女,就象穿花蝴蝶般的在肥汉左右穿来穿去。
这种现象,似乎只有古代暴君,或者是落后地区的酋长,举行盛
大的祭会时才有这种排场。
童威看清谷底景况后,竟然震惊的目瞪口呆,象泥塑木雕股的,
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眼前景象在他眼中绝不陌生,而且可以说记忆犹新,就是昨晚从
拍奇寺院返回加德满都时,在一座山谷中所看到的那一幕幻影。
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幻影两次示警,而又两欢兑现——
变成实景呈现在他的眼前,这究竟是什么原因,什么样的力量才能促
成这种现象?
神!除此以外,实在没有更好的解释。
两次亲身经历,便连向来不信鬼神之说的童威,竟对他的信念也
有点发生动摇了。
“莫非心神劳累下,又发生了幻觉罢?!”
童威暗暗的自己问自己,他揉了揉归己的眼晴,看看天,又看看
地,而且还用力控了一下他的大腿肌肉,哟!好痛……
切证是否幻觉的种种手法他都试通了而山谷内的景象依旧。半
点也没有因而改变。
童威不能再怀疑,这次所见是实景,不是幻影。
“突然他又想到:上次幻影中,还有两名手执弯刀的土著,押解着
一名身材健美的女郎,连拖带拉的拉到肥汉面前,这次怎的却未见
到。
看来,幻影和真实现象之间,还是有相当差别的。
不料童威的这个念头还未转完,他所认为中在幻影中所遗漏的画
面,竟又重现眼前。
看!那名健美女郎在两名土著的押解下,显得非常的气愤……
女郎还没有被押到肥汉面前哩,童威已象遭受雷劈股,显得异常
的激动。
距离远,看不清楚女郎的面貌,但是从她身材轮廓,以及走动时
的姿势,童威一眼便能认出,她就是自己所要寻找的楼亚玲。
此时、此地、此情,童威说不出是惊是喜?他激动得很不能扑身
飞落谷中,将她从土著群中拯救出来。
可是,理智限制他不能如此莽撞,面对上百名的土著,而且还是
英勇善战的廓尔喀族斗士,他以只身犯众的成功率,能有多少?
童威尽重稳住了心情,将身子伏在地上,缓缓的蠕动着。象条蛇
似的朝谷底游去。
应付眼前局面最好的办法,是尽量接近目标,不到生死关头时。
从不妄动,万一楼亚玲有遭受伤害的危险时,他就决定不顾一切,冒
死抢救。
他就抱定了这样的宗旨,象条蛇一样的慢慢朝前爬行,在距离目
标处还有五、六十公尺远近时,他便不敢再继续的朝前接近了。
象眼前这样的距离,雪地上隐伏着一个人,并不很容易就能被土
著们发现,但是由于雪光反映,也不能认定土著们绝对不会发现。换
句话说:如果再朝前面接近,那就要冒着很大的危险。
事分轻重缓急,有的可以冒险,有的则完全不能冒险。现在关系
着楼亚玲的生死存亡。必须要有十足的把握,是绝对不能冒险的。
童威就是怀着这样的想法,静伏原地,将两道冷电般的眼神盯住
现场,眨也不眨。
楼亚玲傲然的站在肥汉面前,脸上带着怒容,看也不看肥汉一
眼。
也许她的心中现在正在无比的惊异,昨夜所见幻影正是眼前所面
临的事实,事先她绝对没有想到,居然她还会是幻影中的一个主角
“小姐,”肥汉的声音倒还并不粗野:“首先我应该向你道歉,
为了事实上的需要。我们不得不用这种方式,将你请到这里来做我们
的客人。”
“客人?!”楼亚玲脸上突泛冷笑:“你的两名手下将我象囚犯
般的挟制着,这样的方式还说是将我当作客人?!”
肥汉略为犹豫了一下,可能认定楼亚玲已绝对无法逃离他的掌
握,于是在眼色的示意下,挟制楼亚玲的两名土著立刻将手放掉,退
到一边。
楼亚玲略为活动了一下曾被挟制的两条手臂,然后将目光投在肥
汉的脸上:“说,我们之间河水不犯井水,为什么将我抑到这里来作
你们的俘虏了!”
“小姐,你说的太严重了,我们请你到这里来,是准备将你当作
贵宾看待。”
“如果你真想把我当作贵宾着特,我想那一定也是附有特殊条件
的。”
“不错,小姐你很聪明。”
“说罢,什么条件?”
“现在请你亲笔写一张字条,请你的伙伴也到这里来做我们的贵
宾,有个熟人陪伴你!我想应该是你乐意的。”
“我的确很乐意,可惜我根本没有什么伙伴。”
肥汉笑了笑:“小姐不要强辩,我对你们的来龙去脉非常清楚,
不然的话,我就不会将你冒然请到这里来。浪费彼此的时间。”
“哦?:”楼亚玲露出狐疑的眼神,在他脸上溜来溜去。
“你是楼亚玲,他叫童威。三天前赶到尼泊尔来,为的是要找寻
一位名唤柏奇的古董商,想从他的手中得到一只雌性箱盒,结果三天
来惹下了许多的麻烦。“肥汉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刘小姐,你认
为我说的对吗?”
楼亚玲愣了愣,没有吭声。
“看你现在的表情,就证明我是说对了。”他喝了一口酒:“怎
么样,你愿意合作吗?”
“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怀着什么目的?”
“真人面前不说假。我是怀有你们相反的目的,想从你们手巾得
到那只雄盒。可惜雄盒并不在你的手中,否则我们就不需圣多此一举
了。”
“你认为雄盒在童威手里?”
“嗯。”
“纵然算你看准了,我还是奉劝阁下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为什么?”
“童威不会答应你的。”
“那要看情形而定,我很相信,威胁利诱全都动摇不了童威的心
意。唯独当你生命到达那将结束的边缘肘,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我明白了,你准备拿我的生命来逼迫童威就范。”
“你的确是非常聪明。”
楼亚玲目光移动,朝四下溜了一眼,火光映耀下但见一片人海,
外形凶悍的土著们个个手执弯刀,怒目相向,充分证明肥汉刚才所说
的话绝对不是虚言恫吓,如果他决定那样做的话,楼亚玲是很难幸免
的。
“好罢,我答应你。”
以死相胁,并非促成楼亚玲这样爽快答应的主要原因,这位慧质
兰心的中国女郎,是想将计就计,等于趁此机会通知童威,好让他了
解一下自己眼前所面临的处境。
当然她也想到,量威知道这种情况后,必会冒死前来拯救,因而
将他牵进了奇险的境地;可是她深深相信童威的能力,他不是那么容
易就会落进对方圈套的。
在肥汉的眼色示意下,纸笔早已放在了楼立玲的面前,于是她立
刻写了一张便笺,丢在了肥汉的面前。
肥汉笑了,他的两只猪眼本来就不大,现竞笑得眼旁肥肉挤在一
起,将他的两只猪眼挤成了两条细缝。
“在童威还未到来之前,只好暂时委曲姑娘一下,不过请你放
心,我会遵守诺言,将你当作贵宾一样的看待。”
楼亚玲也笑了,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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