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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正是春夜。朦胧的月在迷茫的雾霭中穿行,白蝴蝶在花萌里安静地睡了。 房间里,十九岁的少女阿葵独自坐在椅子上陷于沉思。不过,这并非由于春天这个季节所特有的、难以名状的烦恼,而是由于一个明明白白的问题所引起。 “难道就不能想出个办法来争口气吗?” 她小声地嘟囔着。原来,阿葵是想跟一个与她同岁、名叫阿艾的女孩比个高低。阿葵和阿文在学校时就是朋友,毕业之后,她们又同样在戏剧界当演员。在旁人眼里,她俩现在还是好朋友。然而,这只是旁人的看法罢了。对阿葵来说,阿文是一个一分钟也不曾从她脑海中离去的劲敌。 当然,阿葵在学校时成绩并不坏,而且算得上是美人儿,演戏也有才华。不过,与阿艾一比,阿葵就不能不觉得自己有那么点逊色。尽管只有一点儿。她希望自己能压倒阿文。这就是阿葵烦恼的根源,尤其是在这样的夜晚,心里就更加烦躁。 “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当她嘟嚷着说完这句话时,不知从哪儿响起一个声音: “有呀!” 这是一个尖细的、可爱的声音。阿葵东张西望,她找到了说话的人。啊!这不是梦吧?原来是一个小女孩,不知是从春霭中还是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她穿着淡淡的蔚蓝色的衣裳,坐在窗台上。一眼可以看出,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首先,她非常小,和法国的洋娃娃差不多。还有,她背上有两叶透明的大翅膀。 阿葵不由问道: “你——是谁?” “我是妖精。” “妖精,真的吗?” 阿葵擦擦眼睛重新打量了这小女孩一番。虽然,小女孩长着一张可爱的脸蛋,可是总让人竟得她有一种与常人不同的神态。 “我不是清清楚楚地站在你眼前吗?” “那么你来干什么?” “看你家有什么心事似的,我想帮帮忙。” “什么事都能办得到吗?” “是的,什么都行。你说吧,无论你的愿望有多少,我都能满足你。” 阿葵想了一会儿,试探着说: “我要一个非常漂亮的男朋友,行吗?” 妖精轻轻地扇动着背上的大翅膀,满口答应: “行呀,两、三天内就会实现。当你在街上走时,有个青年会上前跟你说话。这是一个温存、高雅、诚实、富有的青年,而且他疯狂地迷恋着你。” 阿葵乐了起来。能和这样的青年男子结识当然高兴,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终于能够向阿艾炫耀了。阿艾还没有男朋友哩。想到这里,她脱口而出: “谢谢你,这样一来,阿艾一定很懊恼。” 妖精摇了摇头: “不见得。” “为什么?” “你好象不知道被精满足人们的愿望是有条件的,我还以为你从故事书上已经弄懂了这点呢。妖精可以实现人的任何愿望,但也将同时给此人的劲敌以两倍同样的东西。” “那么,阿艾会怎么样?” “她将拥有两个这样的青年作为男朋友。” 想到这样标致的青年竟有两个,还要争风吃醋地讨阿艾的欢心,阿葵就不高兴起来了: “那么,这个愿望我不要了,我另想一个。” “行呀,我什么都能做到。若是你喜欢宝石,我就让宝石戴在你手上。” “啊,宝石好,我早就希望有个红宝石戒指。” 妖精一边听一边点头,但是脸上却浮上一层不怀好意的冷笑。她说: “我们先讲好,阿艾会得到两倍这么大的宝石。” 阿葵又怏怏不乐了。红宝石戒指也不能向阿艾炫耀的话, 那么要来了又有什么意义? “宝石,我也不要了。” “那么,你要什么?” “妖精都是些坏心眼儿的东西。” “是吗?跟人比一比,谁坏?我们妖精说,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而拒绝接受的是你们——人。” “等一等,我再好好地想一想。” 阿葵苦苦思索,绞尽脑汁,该向妖精要些什么呢?她怎么也想不出来了。衣裳呀,鞋子呀,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可是一想到阿艾将得到她的两倍,阿葵怎么也不愿意说出来。这一次公演,阿葵早就希望能扮演一个重要角色。可是,假如这个愿望实现了,阿艾自然会演更重要的角色。 妖精看到这情况,就说: “想不出来了吗?你若是那么希望胜过阿艾,你只要说出那一种愿望,我就能满足你。” “哪一种愿望?” “如果你说把自己变丑,那阿艾就会变得更丑。如果你让自己的一只手负伤,那阿艾就会两只手都负伤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阿葵也不愿这么说。阿葵可不是那样的大傻瓜。 “总算想出来了!你什么都听我的吗?”阿葵突然眼睛亮了起来,大声叫嚷。妖精点点头,说: “是的,完全照办。” “那么,请您到阿艾那儿去,缠住她,让她先提出愿望,行吗?” 妖精听了这话,并不怎么惊讶: “果然如此,你们的想法果然都一样。” “你说办不到吗?” “办得到。不过,我去了就不回来了。” “没关系。” 只见妖精扇动一下翅膀,就在夜空中消失了。 妖精从那以后再没有出现。阿葵一直等待着。结果,可是一点好事也没有发生。等了很久很久,她总算明白了缘故。 “对我来说,阿艾是劲敌。可是阿艾却并不认为我是她的敌手。” 阿葵非常后悔,不该把妖精放走。然后,她认定那是一场春夜的梦。 但是,阿葵还经常产生这样的希望:那个妖精缠住我的敌手,也许会带给我幸运。尽管她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译自新潮文库1979年版星 新一著《薄可妮》) 谢崇怡 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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