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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马群与电鳗的搏杀



  越往南走,情况渐渐好转。离阿普雷河越来越近,空气开始变得湿润,湖泊和沼泽开始出现。当洪保德来到距离阿普雷河只有两天路程时,水再也不成为困扰他们的问题了。随处可见的小湖和沼泽使景色越来越优美。
  先是草场一片连着一片,无数的长尾刺鼠和小豚鼠在草丛中欢快地奔跑,豪猪披着尖硬的毛,四处寻找着可口的嫩枝,枝头上有松鼠跳动着。它们再也不用为一个小小的水源而吃尽苦头,草场上随处可见纵横交错的沟渠,为草木的生长和动物提供充足的水源。高大的树林渐渐出现,洪保德在一个大湖旁,发现了一棵其大无比的翁比树,那棵生长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树盘根错节,孤独地挺立荒原,像一个沧桑的老人那样在夕阳下朝他们注目。
  洪保德惊喜地快马奔向翁比树,他看到这棵老树足有30米高,它投下的绿荫足足可以让几百头牛在树下歇息。老树上枝叶密布,由粗粗的主干分出的三个支干之间,伸延成一个可以坐下5人的小平台。多年寄生的藤萝把老翁比树的一条条细枝条密密地织在一起,组成了柔软的像鸟窝般的小吊床,荫凉而又遮挡风雨,比犹特人的小土屋不知舒服多少倍呢!
  高大的翁比树让在荒原里跋涉了20天的洪保德惊喜万分,他命令队伍停下,当晚就露宿在这棵翁比树上。洪保德和邦普朗的床铺在那老树的主干里,宽敞平坦,很多东西都挂在老树上。“这真是一个最好的城堡,可惜只能往一晚啊!”洪保德舒舒服服地在树枝里躺着,连连赞叹。
  落日的余光里,丰美的草场连着一片片闪光的湖泊,体态优美的小斑马在湖边饮水,黑天鹅在水中快乐地嬉戏,鸵鸟在苇丛中高傲地踱步,野牛群暴风雨般向一个假想的目标盲目奔去。黄莺、蒙它雀、羽冠啄木鸟点缀在枝头上,叽叽喳喳的叫声漫天遍野。
  更让人高兴的是,厨师皮罗在翁比树上发现了那么多的鸟蛋和菌类,还有湖泊里的一种叫作“摩查拉”的小鱼。他和佩衣兴高采烈地准备着晚饭,那烤鱼煮鸟蛋炖蘑菇汤的香味,馋得每一个人都把脖子伸出老长老长。
  只有佩衣一个人在草丛里挖植物的根茎来吃,他始终不改变自己的素食习惯,老是拒绝分给他的肉食,愿意自己带着石铲去找东西吃,洪保德只有由他去了。不过这片湖泊区里的植物十分丰富,长年半饥半饱的佩衣每天都可以放开肚皮大吃东西,当他吃饱了肚子,在草地上迎着落日快乐地奔跑,放声高歌的时候,那样子实在动人。“这是人类对大自然的真情回报。”洪保德感动地说。
  告别老翁比树的第二天,洪保德来到一个名叫卡拉博索的小镇子,这个小镇位于湖沼区里,村子被三面的湖沼环绕着。队伍一住下来,洪保德就迷上了那处有着很多植物的沼泽区,他要找一个向导去沼泽地里采集标本,没想到这一简单的事情却遇到了难处:没有一个印第安人肯为他带路。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费了一番周折,洪保德找到了一个懂一些法语的印第安人,他告诉洪保德,沼泽地里有一种可怕的电鳗,能把人或马电死。“没有人敢走近那片沼泽,我们这里的人都很怕电鳗。”
  不料这话却更加引起了洪保德的兴趣,因为在学生时代,洪保德就写过一篇关于放电类动物的论文,参加过关于这类动物的研究,但他还没有见过野生状态下的电鳗,洪保德如获至宝,他命令皮罗马上为他准备好实验仪器,他要在这里做一下电鳗的放电能量的测试。
  “不管花多少钱,我们一定要得到活的电鳗!”洪保德对皮罗说。
  最后,在金钱的诱惑下,当地印地安人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让马匹下到水里,诱使电鳗放电,等马匹把电鳗赶到水边后,电鳗已疲惫不堪,人们就可以活捉它。
  但这项工作要买好多的马,花费大量的金钱。
  幸亏洪保德和邦普朗都是很富有的,他们二人的资产和在一起可以做成许多事情。洪保德立刻同意了这个计划。邦普朗却有些犹豫,因为他很可怜那些将可能被电死的马。“先生,只有这样做,我们才能测到准确宝贵的数据,而远在欧洲的动植物学家们也很需要这些有关电鳗的数据。机会难得,我们有时应该心狠一些。”洪保德拍拍邦普朗的肩膀,示意皮罗立刻去做准备。
  几十匹马齐集沼泽边的场面十分壮观,洪保德选择了一片半干燥的沼泽,这样人就可以站在较干的地方,驱赶着马下水。十几个强壮的印地安人手握粗大的皮鞭和鱼叉追赶在马后面,把马们都赶到沼泽的水中。
  开始马儿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危险,它们以为主人要它们来这里饮水,只是感到抽在身上的鞭子狠了一些。马儿乖乖地来到水里,刚要喝水时,它们就受到了水下看不到的东西的攻击。马们不知道水下藏有什么东西,却感到一阵阵剧烈的刺痛。两匹高大的马像被谁猛揍了一棒似的,一下子惊跳在半空中,溅起老大的水花,然后它们双腿剧烈颤抖麻痹,瘫倒在沼泽里,发出痛苦的长嘶。
  马儿顿时乱了起来,所有的马不敢再停在水里,拼命地窜上岸来。
  可在岸边等待它们的,是凶狠的鱼叉和皮鞭,洪保德已花钱买下了这些马,它们必须为捉到电鳗而死在水里。皮罗和佩衣带领着4个工人,也在拼命地把马往水里赶。
  马儿受到两面夹击,变得更加慌乱,它们在东跳西窜,发出震天动地的鸣叫。“刷!”地一下,又有几匹马腾空而起,重重地摔在水里,它们躺下后浑身都在不停地抽搐。
  马群的骚扰使更多的电鳗朝这边赶来,它们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的马顽强地侵犯它们的生存空间不肯退缩。电鳗在水下放出更猛烈的电流,电流经过水的传导使这片沼泽简直成了一个小型的发电站。马儿痛苦不堪,接二连三地倒下来,摔得浑身泥浆。马匹们逃上岸时,便会被印第安人的鱼叉刺得鲜血淋淋,它们只好流着血退回到河里,血和着泥浆把这片沼泽染成暗褐色。
  这两种不同动物之间的拼杀在洪保德心中留下了很生动的印象。马在沼泽里悲鸣挣扎,电鳗在看不见的水下释放着惊人的能量。一匹匹马倒下了,当这些可怜的替罪者们终于被允许上岸来时,它们一个个栽倒在地,吓得要死。好几天后,这群可怜的家伙才恢复了走路的能力,而两个最不幸的家伙当场被淹死。
  经过与马匹们长时间的拼杀之后,电鳗果然像洪保德希望的那样,一个个精疲力尽,游都游不动,压根丧失了放电能力,印第安人趁机将它们用网捉住。洪保德创造的这种活捉电鳗的方法,以后被当地的土著人广泛地使用着。
  洪保德总算得到了他想要的活电鳗,而邦普朗却被这捉电鳗的经过吓得魂飞魄散,他把这次活动叫作“一场大屠杀”。“为了得到这些活电鳗,让马受点罪也值得。”洪保德指着地上的活电鳗,一再安慰他善良的朋友。
  紧接着是洪保德的实验。他把捉到的电鳗放进一个大水桶里,在电鳗旁边放上一只青蛙和一只乌龟。据说这种电鳗可以放出600伏的电流,简直是一个活的发电机。洪保德静静地看着水桶里的几只小动物,当电鳗靠近青蛙和乌龟时,它似乎只轻轻地碰了它们一下,两个倒霉的小动物就死去了。
  洪保德又把水桶里放进一条鱼,他让邦普朗在水中接通了电流计,他希望看到电鳗放出的电流的准确强度。可是不知什么原因,电流计上竟没有显示出读数来。“也许是这次电鳗没有放出电来吗?或是电流计出了毛病?”洪保德很着急,他忘记了危险,冒失地把手伸进了水桶里。“哇!”洪保德立刻疼得大叫起来,他感到有无数根钢针直刺他的手指。
  电鳗一直在放电,只是在电流计上读不出来罢了。
  这种奇特的甫美洲电鳗,大批地生长在亚马孙河的沼泽地里。它们曾使敢于进犯土著人的西班牙兵士们吃尽苦头。电鳗身体像蛇,体长可达2米,放电是它们捕食的方法。电鳗利用自己体内的电流击倒青蛙和鱼虾,然后吃掉。在显微镜下解剖电鳗,可以看到电鳗的身体里有能产生电的肌肉组织,这些发电器官沿脊椎排列,多达140个。
  洪保德解剖了这些电鳗,得到了很多宝贵的资料。他和邦普朗连续工作了4个小时,感到肌肉疲劳,膝盖酸疼,也许他们都触电了。
  因为靠近丛林,大型肉食动物开始出现,洪保德每晚都听到丛林里美洲虎的叫声。美洲虎是丛林里最可怕的动物,美洲虎身长3米左右,毛色黄褐,生有豹子一样的大块黑花纹;当地人都叫它“黑斑虎”。美洲虎可以像豹子一样在树顶上跳跃捕食,印第安人谈到这种动物就吓得变了脸色。
  两位欧洲来的探险家并不被美洲虎的叫声吓住,他们相信自己会有对付这些猛兽的办法。倒是森林里的小虫子很让他们苦恼,洪保德和邦普朗的身上已经遍布大红的疱疱,他们感到自己真正无法对付的是这些小小的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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