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光
一
远远望去,这个星球是黄色的,就像一只柠檬浮现在紫黑色天鹅绒般的宇宙空间。因
此,“探索号”上的宇航员们以为它上面只是一片裸露的沙漠。当宇宙飞船接近它时,才发
觉到,这个星球有一层稠密的、黄色的大气,微微发绿的云块就像一个个岛屿那样;漂浮在
大气的海洋之上。
字航员小心地勘察着这个寂静的星球。他们很快就发现,大气层的主要成分是氧——这
就是说,可供人类呼吸;这儿的河水也可以饮用。不过,虽然星球上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植
物,却并没有发现飞禽走兽,更没有高级的文明。只有在最后,他们攀上了云霞掩映的高
山,才发现隐隐约约露出一些宫殿式建筑的飞檐和角塔,但是阒无人迹。
作为在银河系中巡航的宇宙飞船,“探索号”飞走了。宇航员们建议,第二批到来的人
当中,应该包括一位宇宙考古学家。崔一宁就这样地,于三年半之后,乘坐“百花号”在这
个柠檬般的星球上着陆——这个星球,第一批宇航员称之为“乌伊齐德”。
二
“喂,老崔,你知道,它为什么叫做乌伊齐德吗?”“百花号”的船长,年轻的生物物
理学家令狐申喊道。他们已经踏上了那富于弹性的草地。两个女宇航员却还在舷梯上,东张
西望,察看着陌生的星球上瑰丽而醉人的风光。
崔一宁回过头来,迟疑地摇了摇头。
“你把这几个字母倒过来念——对,Diqiu--Uiqid,意思很清楚:地球的镜像。”
崔一宁好奇地环视着火箭四周的自然景色。他们降落在一片苍茫无际的草原上。草的颜
色是品红的——虽然有些斑驳,但是品红色的基调使得大地像是着了火。远处,波光粼粼
的,大概是一个湖泊?不过湖水却不是蓝色的,而是像绍兴花雕一样,泛着明亮的黄色。更
远的地方,有一片青色的,连绵起伏的山。宇宙飞船的那一侧,有一片稀稀疏疏的树林子,
好像杨树的那种乔木长得十分高大,不过树干是棕色的,而叶子却像玫瑰花一样红,香山静
宜园的红叶远远赶不上这些叶子的火辣辣的美丽。
“我可看不出这儿与地球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崔一宁咕浓道。“真的吗?”令狐申快
活他说。“叫你的夫人来看看。喂,杜英玲!”
叫作杜英玲的女宇航员是一位纤瘦、举止敏捷而秀气的女人,她的职业是地质学家兼摄
影师一宇航员们都得受两个以上的专业训练。她站在丈夫峰边激动地察看着这片陌生的土
地。忽然,她抓住崔一宁的手,嗫嚅道:
“补……色……”
令狐申得意地笑了,又把聪明的眼神投到第二个女宇航员、他的未婚妻子古明慧的脸
上。化学家兼医生古明慧的一双妩媚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被这色彩斑斓的自然景观强烈吸
引住了。
令狐申迅速地抓过挎在杜英玲肩上的照相机,也不对准什么目标,立刻揿动了快门。五
秒钟之后,冲洗好的照片——彩色负片从暗盒中退出来了。令狐申捡起照片,迎着亮光,刚
投上一瞥,便大声喊起来:
“可不!就跟在十三陵或者西山拍的照片差不离儿……”
由于光学上的补色原理,乌伊齐德上用彩色负片拍的照片,竟和地球上用彩色反转片拍
得的照片十分相似,这点深深激动着宇航员们。
“真是……镜像……”崔一宁喘着气说。
“瞧吧,我们会发现乌伊齐德人的,像你我一样,只是浑身上下,一片蓝色……”令狐
申狡猾地眨着眼,嚷着,他很快又钻到飞船肚子里,开出一辆气垫车来。
“你真相信,有蓝色的人吗?”一直不曾开过口的古明慧问。她年轻,漂亮,一双大眼
睛就像两爿深深的湖——当然是地球上的湖。
“我相信,……一切都相信!”令狐申快乐他说,摊开一只手:
“请吧,地球使者们,我们是宇宙空间的爱丽思,对吗?”
他们一个个跨进气垫车。杜英玲想,可不,他们就像爱丽思一样,来到镜中世界——不
过这是一个实实在在在的世界,而不是英国小姑娘爱丽思的梦境……
三
气垫车时速为180千米。他们开上这片不很陡峭的山地,费了四个半小时——当然是按
照他们手腕上佩戴的、地球的手表。这期间,乌伊齐德上空的太阳几乎一点儿也未曾移动
过,这颗星球的白昼一定是非常长的。
他们停下来休息了两次,吃点东西,拍些照片,采集点岩石和植物标本。的确,他们一
次也没有遇到过哪怕一只昆虫,甚至弄虚作假昆虫的躯壳。看来,第一批宇航员们的估计是
正确的——乌伊齐德上没有动物。但是,那些飞檐和角塔又是什么生物建造的呢?他们按照
第一批宇航员绘制的地图去找寻据说是高大的宫殿式建筑,又白白浪费了两个小时。地图没
有错,山,湖泊,树林子,方位都一样,只是……
“也许,是他们的幻觉,”崔一宁喃喃说。“就像地球上的海市蜃楼……”
令狐申轻轻地摇着头。作为生物物理学家,他很清楚,在一个自然条件跟地球如此相似
的星球上,生命发展的进程应该是差不多的。乌伊齐德的什么地方,一定有动物,有人——
当然,形体、颜色、生活方式都不一样,但是,毕竟是有理性、有感情、会创造文明的生
物……
唯一的解释是:在这三年半的期间,乌伊齐德上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但是,断壁、残垣,一点儿痕迹都没有。难道真是海市蜃楼吗?不,就是海市蜃楼,那
也不是毫无依据的幻觉,海市蜃楼仍然是实际的影像、不过是……歪曲了的影像,气垫车猛
烈地喷着气,继续爬坡。他们要登上最高的山峰。这座山,在第一批字航员绘制的地图上,
叫安娜鲁穆支峰,这又是珠穆朗玛峰的反写。不过它并没有地球土的珠穆朗玛峰那么高峻。
此外,它也不是白雪皑皑的,而是披上一层威严的黑色。
一个巨大的火山口张开在他们面前。
“也许火山爆发,把宫殿摧毁了?”古明慧说,她的声音像银铃一样悦耳动听。乌伊齐
德着陆以后,由于大气中富含氧气,她的脸色出奇地红润和鲜亮。令狐申每看她一眼,都感
到一阵心跳。地质学家杜英玲摇摇头。只有三年半的岁月,什么样的火山爆发,能够不留一
点儿痕迹?她阑带点儿疑问的眼光看着丈夫。崔一宁正以考古学家的精明的目光观察着火山
口;然后果断他说:“我得钻进去——里面曲曲折折,气垫车怕不行吧?令狐,咱俩?”
“我们都进去。”杜英玲庄严他说。她立刻从气垫车上拿下一盘细细的,但是非常坚韧
的玻璃钢索具。
四个人身上都背着小型喷气发动机——这是为了往上扩充时帮助一下体力,然后他们攀
着绳索鱼贯而下。弯弯曲曲的火山通道提供了天然的阶梯。他们只休息了一次,喝了点水,
就到了火山底部。令狐申看了看手表,他们只费了一小时又10分钟。
“这边,”崔一宁用一种压抑的激动的声音说,“那儿有亮光。”的确,一种神秘的光
从熔岩壁上反射出来——一种场致发光现象。淡淡的,宛如紫色的轻烟,把火山底部照亮
了。这是一个奇幻得有如童话的世界,杜英玲紧紧攥住丈夫的手。古明慧依傍着令狐申,后
者则一动也不敢动。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就像非洲的战鼓一样。
“这儿有通道,”崔一宁靠近令狐申,轻轻说,“我们进去看看?”
他们又鱼贯地穿过那条只能容一个人的甬道。十几分钟以后,便来到一个很大的洞窟。
从拱形的顶部,投射出一种若隐若现的微光。洞窟的四壁很平滑。好像是人工修整过的,在
它的一侧,甚至还有几扇门。
四个人就站在其中一扇门的面前。乌伊齐德上有理性的生物,是不是就要跟地球使者会
面呢?他们屏息敛气,用眼神互相商量着,每下人的眼神都是惶惑不安的,门,不是木头制
的,好像是一种不透明的黑色的有机玻璃。门,也像中国古代建筑的大门一样,一排排、一
列列嵌镶着突出的门钉,不过要小一些,密一些。
令狐申伸出手,摸了一个门钉。啊……他惊呆了,张大了嘴。这一切都是突如其来的:
洞窟消失了,他们面前竟是元边无际的大海,蓝色的,荒凉的大海,涌起滔滔白浪;接着,
海上出现了巨大的张着满帆的楼船,一艘、两艘、三艘……
波浪向宇航员们袭来的一瞬间,古明慧惊叫了一下,令狐申立刻扶住了她。他是首先醒
悟过来的人。他用低低的。但是果断的声音说:
“别动,这不过是……全息电影!”
真的,十分逼真的图景,却没有声音:海的吼叫,船上的喧闹的生活——正有一些穿着
明代战士装束的人在船是走来走去哩。但是宇航员们除了自己的心跳,什么也没有听见。
然后,在一艘高大的楼船甲板上,出现了一群人。这艘楼船驶近了——不,不是驶近,
是电影镜头拉近了。一个高大魁梧、面白无须的人立在船上,离宇航员们似乎只有10步之
遥。他的嘴翕(左加口旁)张着,在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听不见——转眼间,海面上露出
一条蓝鲸的背脊,像喷泉一样的水柱,蓝鲸的尾巴拍打着海水,不久又消失了。
“这是……”崔一宁在他妻子耳朵边上悄悄说。“这是郑和下西洋……”
大家恍然大悟了:这当然是地球的镜头,海水,船,鲸鱼,人物……那个人,就是声名
赫赫的三宝太监郑和,虽然谁也没看见过他的照片,但这是无容置疑的。场景是这么真实!
字航员们却一点儿也不曾想到:为什么反映地球上15世纪的历史事件的全息电影竟然会在
一个陌生的星球上放映出来……
船消失了,海消失了,四面依然是空旷旷的、被淡淡的神秘光源照亮的洞窟。字航员们
才从白日梦中醒过来,他们谁也不想说话。“我是不是再揿一个别的门钉?”令狐申怯生生
他说,目光从三个伙伴身上掠过。他还是称之为“门钉”的,实际上,他已确凿无疑地弄明
白了:这是放映全息电影的一个个按钮。
没有人回答。令狐申把哆哆咳咳的手又伸向另一颗“门钉”,他自己立刻又惊得往旁边
一跳。
眼前是残酷的战争和屠杀。不,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院落里一身甲胃的战士向着宫装
的女子举起明晃晃的战刀;血,像喷泉一样……突然间,什么地方着火了,火势迅速蔓延,
转眼间就充溢了整个空间,他们没有听见喊叫,也不感觉到火的灼热,但是四个人的心都在
颤栗。啊,火光中隐隐约约的,不是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火烧……阿房……宫。”崔一
宁结结巴巴他说。谁知道他猜得正确不正确呢?不过,作为考古学家,他已经看清楚,甲
胃、宫装、兵器,都是秦代的款式。
令狐申没有再征求意见,立刻又揿了另一个按钮,啊,这回谁也不用怀疑了:竟是几十
个胳膊上缚红布条的少年齐刷刷地站在那儿,向看不清楚的一个什么地方,接二连三地挥舞
着一本本红色封面的小书;然后又是另一伙同样年龄的少年扑向他们;转瞬之间,皮鞭飞
舞,刀光闪闪,砖头乱飞,一场混乱的搏斗;一个小伙子,额角滴着血,脸上在抽搐,一双
眼睛失神地瞅着宇航员们……
崔一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摇晃了一下,倒在地上。
“一宁!”杜英玲尖声叫着。令狐申和古明慧七手八脚地把崔一宁扶起来,只见他嘴里
不停地哺哺自语,“我可怜的哥哥啊……”20世纪的一场愚昧而野蛮的武斗,崔一宁那个
在武斗中伤重致死的哥哥的形象,竟然出现在这陌生的星球上,真是不可思议的怪事!现
在,每个宇航员心里都明白:这些是全息电影,并不是摄影棚里拍摄的,而是历史的实录,
是在地球上的现场拍下来的!但是,谁拍下的这些镜头?谁又把它们运送到若干光年以外的
这个乌伊齐德星球上,贮存在洞窟中呢?而且,而且……
在火烧阿房宫或郑和下西洋时代,地球上根本还没有发明电影,更不用说全息电影了。
这些念头使宇航员们深深感到惶惑而迷乱,他们都是科学家,他们不相信神力,也不相
信奇迹,可是……如果不用神力或奇迹,这一切,又该怎样解释?
他们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四
过了半个钟头,崔一宁才恢复了平静,他对三个伙伴说:“这里一定贮存了地球上若干
历史场面的全息影片。怎么拍的?我想,答案的钥匙一定也在这里。我们把按钮一个个揿过
去吧?”“我可不愿再看那些残酷的屠杀场面了。”古明慧的声音还带着明显的战栗。
“并不总是战争和武斗的。”令狐申安慰她说。“我们也许会看到一些有趣的场面,例
如唐明皇的歌舞伎演出霓裳羽衣舞,或者哪一个朝代的宫廷宴会,或者结婚大典,诸如此类
叫人高兴的事情……这就像看电视一样,不爱看的可以快些拧过去。”
全息电影一个镜头一个镜头掠过去。虽然不全是战争,却也没有令狐申所设想的那些喜
庆场面,大多数镜头是普通的。单调而贫困的古代乡村生活,在激流中奋斗的小艇的大特
写,人和野兽的搏斗,大雷雨中瑟缩地战栗着的渔人……崔一宁认真地、细细地看着,对于
一个考古学家来说,有什么东西比看见复活了的古代历史画面更珍贵呐?在别的人看来全都
是一样的衣服、器皿、工具,房屋式样……在他眼里却分辨得出是盛唐或晚唐的,是南朝或
北朝的,是汉族或少数民族的,仿佛这个不知名的摄影师存心拍摄各个朝代、各个地区。各
种不同生活的镜头……
有一个画面,是求雨:脱得赤条条的人扮做旱魃,在烈日下跳舞。望着那些被干渴和疲
乏折磨得面黄肌瘦、筋骨裸露的人们,古明慧转过脸去,小声对杜英玲说:
“这就好像把我们放在兽笼子里让人参观一样。”
崔一宁一震。他又听见杜英玲说:
“看来,宇宙人几千年来一直在观察、研究我们……可是,为什么只有中国的镜头?地
球上的别的地方,那么多国家,宇宙人都没有看见?”
“晤,”虽然声音很低,却仍然听得出令狐申的快活腔调。”一定是我们中国这个舞台
演出的戏最好看——在宇宙人眼里看来……崔一宁又一震。他这个考古学家从来不曾想过这
些问题,如果地球以外的理性生物要研究地球历史,他们将要怎样做?自然,这些镜头,未
必是经过精心选择的——就像人们去参观笼子里的动物,未必总是选它最威武。最美丽、最
生气勃勃的一瞬间……
人类研究自己的历史,能够这样客观、这样头脑清醒。这样铁面无私吗?我们是不是总
在有意无意地给历史作些打扮和修饰;而当我们看见别人给我们拍下的历史镜头时,就像在
镜子中看见自己赤身露体、满身疮疤一样……
突然间,令狐申喊起来:“看呐,飞碟!”
真的,是地球的蓝澄澄的天空,一个发着荧荧绿光的东西迅速掠过去,它就像两只扣合
在一起的碟子一样。“飞碟!”是的,古代的镜头。为什么不可能是飞碟拍摄的呢?如果外
星球人要研究地球,这可是最聪明、最直截了当的办法……
看来,在这个乌伊齐德星球上,至少几千年前,已经发展了高度的文明,而且,他们一
直注视着遥远的地球上发生的一切。而在地球派出使者到达这个星球的时候……
这样的画面真的出现了:在乌伊齐德上,黄橙橙的天空和火烧一样的大地,一眼就可以
看出跟地球景色大不一样。“探索号”宇宙飞船降落了,走出了第一批宇航员们……
崔一宁猛的抓住令狐申的手。
“‘我明白了!”他的声音透着一种突如其来的激动。“他们从第一批宇航中认出了中
国人,因此,他们把几千年间摄制的有关中国的电影准备好了,等着我们来看……”、令狐
申赞许地点点头,他又揿下一个按钮。
这是在乌伊齐德的山上,就在刚才他们进来的火山口旁边,一座奇特的华丽的宫殿,走
出几个……啊,蓝色的人!看,他们转过身子来了,脸朝着宇航员们,眼睛大而深邃,额角
高高的,脸上挂着谜一样的笑容,蓝色的皮肤晶莹光洁。他们挥挥手,不知咕噜些什么,然
后进入宫殿旁边一座待命出发的宇宙飞船里面,蓦然间,飞船起飞了,发射架倒下,这一刹
那,宫殿也坍塌了,化为灰烬……画面,消逝了。在宁静的、始终笼罩着一片紫色微光的洞
窟中,只听见四个人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大一会儿工夫,令狐申才说——带点儿忧伤的调子:“他们走了,到别的星球去
了,他们不愿意和我们相会……”
“为什么?”古明慧小声——非常小声地问。
“也许,他们了解我们,比我们自己更清楚。”崔一宁意味深长他说。
“难道,”杜英玲急促他说,“宇宙间各个星球上的人类不能友好地交往吗?”
崔一宁沉重地摇了摇头。
“他们跟我们不是一个文明阶段的人。当我们还在焚书坑儒的时候,他们就掌握了激光
全息摄影技术和在空间中远距离传送讯息的方法。他们至少比我们早发展了几千年。在他们
眼里,我们还是野蛮人。他们凭什么相信这些野蛮人不会举起机关枪,驾驶坦克车,或者用
什么火枪、长矛、砍刀、砖头来对付他们?……”
“我们呢?”令狐申冷笑说。“我们相信自己吗?”
“但是,”杜英玲又说,“如果他们的文明比地球人早了几千年,他们还怕什么坦克车
和机关枪呢?”
她的丈夫立刻回答道:“噢,历史上并不总是先进文明取得胜利的,成吉思汗就是一个
例子,他的落后的游牧部落扫荡了亚欧两洲一切繁荣的文化……”
“现在,我也明白了。”令狐申的聪明和眼珠闪着光。“为什么这颗星球上没有动物,
乌伊齐德人把它们全撤走了,他们是现代的诺亚……”
“难道我们地球人真像洪水那么可怕?”古明慧伤心他说。
“当然,地球人跟地球人也不一样。我们大家都明白,对于有些地球人,最恰当的比喻
是——洪水猛兽。”崔一宁一字一顿他说。
五
后来字航员们在各个星球上,都没有找到移居出去的乌伊齐德人。
当然,这不是说,他们像超新星一样爆炸了,或者像辐射一样消失了。他们只是到达了
我们到达不了的角落。不是吗?人类无论怎样向宇宙进军,永远也不能穷尽这个丰富多彩
的、无边无际的、神奇莫测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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